飞鸟们的学校/国际获奖大作家系列

就在这一天，阿娜斯塔西娅 · 利沃夫娜又在课后把她留下了。

“《人与世界》这一课的测验你写得一塌糊涂，”老师叹了口气，“答错了所有的问题。”

“怎么可能 ？”安妮娅几乎跳了起来，“所有题都很简单。”

老师一言不发，拿出一张被红笔画满的卷子，摆在安妮娅的 面前。

安妮娅盯着自己的卷子，不明所以。

“告诉我，小姑娘，你□后一次翻开课本是什么时候？”老师温和地问。

“昨天啊 ！”安妮娅诚实地说，“不过我没读。”

“为什么 ？”阿娜斯塔西娅 · 利沃夫娜感兴趣地问。

“那是给小孩子看的吧 ！”安妮娅说，“我都快看睡着了，不舍得把时间浪费在它上面。”

老师看着安妮娅，眼睛一眨也不眨。而安妮娅的眼睛又一次钻在自己的卷子里了。

“阿娜斯塔西娅 · 利沃夫娜，我不懂，为什么这里是错的 ？‘原始人从事的活动’我写了，就是狩猎、钓鱼、家务劳动和绘画。”

“绘画不是活动 ！”老师坚决地否定了，“课本上没有写任何家务劳动，清清楚楚。原始人从事的活动是：狩猎、捕鱼、采集果实和守护火种 ！”阿娜斯塔西娅掰着手指一件一件地列举着。

“但是有画作呀 ！”安妮娅吃惊了，“那就说明绘画也是有的！”

“不是所有的原始人都画画 ！”

“那就是问题的表述错了 ！”安妮娅告诉她，“应当写成‘原始人从事的主要活动’。”

老师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可安妮娅完全不明白老师内心情绪的□化，还在接着说：“还有这里，‘铁器时代的劳动工具’，我写了，是刀和斧。可您又加上了剑和盾。但是剑和盾不是劳动工具，是武器啊 ！”

阿娜斯塔西娅· 利沃夫娜在自己的从教生涯中□□次用拳头砸了桌子。安妮娅跳了起来。

“怎么了 ？”她吓得问道。

老师努力地控制住自己。

“我不知道在你们那里，那个大受吹捧的三十四校，是怎么教的，但我看见的是，你的知识极度匮乏，而且……”

“看您说的 ！”安妮娅一挥手，“我知道很多关于古人的事！想听我说说吗 ？”

“我想让你给我回答——问题！我的——清楚提出的问题！”

安妮娅碰到了老师的目光，明白她在发狂。安妮娅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见到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毫不掩饰的仇恨。她吓着了。

“阿……阿……娜斯塔西娅 · 利沃夫娜，您不……不要急。”安妮娅说话了。

“如果能关闭你们学校，”阿娜斯塔西娅 · 利沃夫娜咬着牙说，“那么这将是□正确的决定。”

“不，不，您说什么呀 ！”安妮娅喊道，“不会关闭的！不能关闭 ！”

老师突然克制住自己，几乎温柔地问：“你就那么爱你们学校？”

“对，很爱 ！”安妮娅诚实地回答。

“所以你想回那边去 ？”

“这是我□□想的事 ！”小姑娘脱口而出，紧紧抓着椅子靠背。

阿娜斯塔西娅 · 利沃夫娜笑了，像一条吃饱的蟒蛇。

“但是你要知道，你应当努力。如果你在这边的成绩不好，那边也不会接收你回去。”

“不可能……”

“当然可能，”老师打断她，“他们会说，按照普通的大纲都学不好，哪还能去三十四校呢。”

阿娜斯塔西娅· 利沃夫娜专门用挖苦的语调说出三十四校的名字。

安妮娅头晕目眩。一方面觉得这是瞎说，可另一方面又想，万一是真的呢 ？她焦虑得大汗淋漓。

“我能做什么 ？”她问。

“要学习，亲爱的。不要问愚蠢的问题。读课本。”阿娜斯塔西娅 · 利沃夫娜站起身，拍了拍安妮娅的肩膀。

“明天把测验重写一遍。不要难过，我们会好的。”

小姑娘走出教室的时候，恐惧得双腿无法站直。她赶紧给弗帕雷奇打电话，但没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