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等我们分手.2

**章 风起 01 傅落银*近除了忙傅氏军工B4计划的事，还忙*近联盟大会新议题的事情。 学术界要整改，禾木雅这次野心勃勃，上次星大的名画鉴定案应该只是一个导火索。不出半个月，连文件都下来了，文件肃清的内容条款堪称史上*严。 七处跟这次整改关系重大，联盟80%以上的前沿科技都跟七处接轨，话语权有一大半是他们的，但这是一个隐性的话语权——七处不属于任何编制，除了学术圈，外边的人甚至连七处有多重要都不知道，只依稀觉得是一群穿白大褂的科学家扎堆的地方。 肖绝和傅落银这几天都是加班加点拟提案，文件下来之后直接炸了：这次下来的文件囊括了许多方面，包括肃清学术资金腐败、项目条例规整、严厉打击抄袭剽窃、严查数据伪造、期刊版面费等多方面的问题，全面，但是来势汹汹，更有许多地方是不合理的。 傅落银看了一眼其中一条，念出来：“期刊管理，禁止注水充数行为，同作者文章核心内容重合率大于80%禁止拆分发表，过往类似行为一经发现，撤销论文，取消学位或职称。严查在自己没有贡献的论文上署名的行为，严查编辑对于举报学术不端行为不作为的行为……” 傅落银*近投资负责的项目接触的都是年轻人，有个叫陈饮的大三学生通过项目认识了他，找周衡应聘了实习学术助理，帮傅落银处理一些周衡处理不了的事情，比如专业性能强一点的。 他本来在旁边帮傅落银整理归档文件，听他念了之后“扑哧”一声笑了。 傅落银抬起眼瞥他。 陈饮急忙正色，噤若寒蝉。 傅落银虽然年轻，但跟他接触的人知道，他不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人的做派，没有官僚气，平时也开玩笑，但正经场合是不会有人没脑子地去开玩笑的。 “别紧张，说说看。”傅落银皱起眉，“我也觉得这个有问题，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有些地方恐怕有漏洞。你是学生，你从你的角度说说看。” “傅总，我就说实话了，学术圈不大不小，里边也分三六九等，而且*看派系和师门。我念金融的，方向偏理论，我们这个系博士生要毕业，至少要发两篇中级的期刊文章，但是哪里有那么多新题材给我们发呢？大部分是新瓶装旧酒，而且不只有我们，我导师任教二十年了，联盟现在的规定是十二个月内不发表核心期刊论文的，就要降级或者取消评职称资格。我认识一个同学的导师，是做冷门生物分类的，也不发表论文，就是带学生，分类归档，也在做实事，但是看病钱都要省着用，如果严格按照这个标准执行，我觉得……一竿子打死，可能有点问题吧。”陈饮诚惶诚恐地说。 傅落银“嗯”了一声。 他的工作性质注定了要和许多学术圈的人打交道，陈饮说的情况他也知道。 联盟规定的“十二个月内不发表核心论文就降级”饱受诟病，但是一直缺乏整改，这本来就是一项不完全对的规则，而现在禾木雅的意思，显然没有考虑到漏洞存在的情况，而是要去抓漏洞之下攀附的存活者。 关于“同一作者核心内容重合率大于80%的期刊论文重复发表”很常见，学术界一直以来都有个现象，那就是“灌水”或者“刷资历”，曾经出过本科学生一年发表20多篇“顶刊”（指排名前几位的核心期刊）论文的情况，行内人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做实验方向的，一种物质改改官能团，测一测红外线紫外线，讲一个好点的故事，阐述一下这个物质以后可能会有什么作用，投稿之后就是一篇漂漂亮亮的文章，其意义差不多就是把青椒炒鸡蛋的做法研究换成了红椒炒鸡蛋的做法研究。 而另一种“刷资历”则稍微高级一点，把一个项目的成果内容拆分成好几篇论文成果分别发表，材料、工具手段、半成品、成品、结论，但凡能琢磨出一篇论文的，都会抠抠搜搜地写成单独的论文进行投稿。 这种情况甚至还发展成了一个业内约定俗成的“梗”：投稿前将项目内容“拆分为*小可发表单位”发表。 傅凯任董事长的时候，在这上面踩了不少雷——作为傅氏军工科技的第二代，他不是业内人士，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位置高、履历漂亮的水货见多了之后，才慢慢学会甄选取舍合作对象。 在他之前，傅家是傅落银的爷爷傅青松一手创业办大的企业，傅青松是科研人员，却不是一个好的商人，明明有一手核心科技，却一直等到傅凯接手之后才慢慢发扬光大，而傅青松直到去世都没能看到这一点。 傅落银吸纳了前两代人的经验，从第八区出来之后下基地的两年更是为他在这方面的了解打下了良好基础，在七处，他恐怕是唯一一个拥有这种基础的人。 傅落银跟肖绝反映了一下情况，肖绝也很为难：“这个事底下人不是不知道，也都在找我们反映，这几天不只咱们七处，九处和二处那边电话也被打爆了，但是禾木雅那边态度十分坚决，**就是她要看到成果，第二是上边不懂这些，他们就想把问题解决了，目前文件刚下来，我们就说不行，这对七处也是没好处的。” 傅落银想了想：“那么我去找禾木雅谈，您授个权给我，我去整理报告和上边谈一谈这事。” 肖绝有点吃惊：“你去？” 傅落银说：“我爸跟禾木雅是朋友。” 肖绝恍然大悟。 傅落银回了一趟科研基地，先动手写报告，再让周衡准备联系下周的航班。 傅凯认识禾木雅是不假，不过就傅落银所知，两人的关系没那么近。他也没打算动这层关系，更没打算让傅凯知道。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喂？你好，我是七处的，请你帮我找禾木雅预约一下……对、对，我是小傅，看禾木雅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叨扰她老人家说一些事。” 林水程回到学校，照常上课、做项目。王品缘出差回来了，一回来见到数院办公室空了一大半，眼睛都差点瞪脱眶。 *近学术界整肃的事情，到现在，所有人差不多都知道了些消息。毕竟与自己利益相关，是学生都忍不住会惴惴不安，只怕矫枉过正，锅哪一天就扣在了自己头上。 只有量子分析系是个异端——作为量子计算机开发出来之后的新兴专业，他们借了实验工具的东风，根本不愁发表文章。像分析预测气象地动、帮**公司做数据检索之类的事情，每做一个项目都能发表一篇文章，学生和导师都能大捞一笔，出去之后更不愁找工作，就算拿不了七处、九处之类的铁饭碗，出去之后也有的是公司抢着要。 故而这边一片岁月静好。 林水程中午和徐梦梦去吃涮锅，徐梦梦就跟他大谈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的八卦，天南地北地聊。 吃到后面他们去结账，出门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呼朋引伴地过来，看见他们之后愣了愣。 林水程正觉得对方有点眼熟，那男生就先笑了起来，跟徐梦梦打了个招呼：“师姐好。” 那男生又看向他，微微颔首：“林水程。” 林水程愣了一下，那男生就对他笑了笑，和身边人一起走进去了。 林水程和徐梦梦走出去的时候，那群男生里传来一阵起哄声和笑声。 徐梦梦说：“小林师弟，你不认识他吗？他是韩荒，这一届大三学生会主席。” 林水程想起来了——他终于把联系人中的“韩荒”和刚刚遇到的那个男生对应了起来。那天他差点晕在讲台上，韩荒一路背着他跑到医务室，他没来得及记住他的脸。 林水程在记人这方面欠缺一点灵性，如果不是他特别注意，很难记住一些无关的人。 林水程打开手机，就看见韩荒给他发了条信息：“今天来得不巧，没能赶上蹭你的饭吃。” 他和韩荒约定过请吃饭当谢礼。 林水程输入：“不好意思，这几天忙忘了，后天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 韩荒立刻回复：“没问题！” 林水程晚上回去继续审稿。 他拒绝了好几个量子分析的活儿，把项目任务都给了徐梦梦，就是特意为审稿腾出时间。 对于他来说，化学始终是他没有忘记过的领域，《TFCJO》（指《联盟科学重心期刊》）的审稿内容有助于他不断提升，比如他昨天晚上审到的第三篇，就是非常漂亮的稿子——漂亮得让他很难给出意见，他也对这个方向产生了兴趣，从而查了很多资料，沉浸其中。 傅落银今晚没有回家，林水程看稿子看到晚上十二点，直到小奶牛过来拱他，他才想起来给这只小猫咪喂粮吃——*近这项活计都被傅落银包揽了。 他也才想起自己没有吃饭，去厨房看了一圈儿后，发现昨天傅落银炸的那碗薯片还有剩。 他就拿着冷的炸薯片吃了起来。 十二点半，徐梦梦给他发了个消息过来：“我天，小林师弟，出大事了，来吃瓜！我刚知道的事！你睡了没有？” 林水程打字：“没睡，怎么了？” 徐梦梦：“杨申教授被举报学术不端！”她一连发了好多个感叹号给他，“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我这边的群里传疯了，现在都在说我们数院风水不好，教授都要挨个儿翻车，许空教授生病，咱们老板被欧倩牵连挨批评，沈院长被撤职，余樊被撤职，取消博导资格，现在就剩杨申和罗松两个没翻车了，但是看起来也逃不过了！” 林水程打字：“什么情况？” 他记得杨申，对她有很深的印象。杨申是数院为数不多的女性正教授，并且做到了副院长级别，当初他们小组立项时，她也是答辩组的老师之一，和许空、杨之为似乎都认识。 尽管接触不多，但她是做名画鉴定时帮他联系杨之为担保请假的人，话里话外也对他多有维护。 徐梦梦说：“我听人说的，好像是被举报了，杨老师是被牵连进去的，好像是她以前带过的一个硕士毕业后发表的文章数据造假，她没有参与，但是挂了她的名字。” 林水程皱眉：“挂名？”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林师弟，那个硕士没跟读博士，毕业后就直接工作了，那篇文章是他工作时发表的，应该是想要提高过稿率，所以带了杨老师的名字。杨老师对这件事不知情，她*近两年都在带学生，也没有怎么关注这方面的事。”徐梦梦说，“*近学术界整改的事情你知道吧？这次举报直接让老师撞枪口上了，不知道*后会是什么结果。” 林水程：“既然这样的话，只要调查清楚了，老师应该会没事的吧？” 徐梦梦说：“这个说不准，但是调查肯定会需要时间的，下个月院长评选，杨老师这次肯定没办法了。” 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太过巧合，巧合得让人忍不住怀疑是有人故意针对，所以这样吹毛求疵地给杨申的升职路上制造障碍。 林水程切出去在网上看了看，查到了杨申被举报的信息。 在这种情况下，罗松当院长的呼声越来越高，看起来已经呈不可阻挡之势。 林水程翻了一会儿论坛，想了想，打开联系人页面，找到*近一条转账记录，进入联系人页面。 这个备注依然没有名字，转账是六块八毛钱，他和傅落银玩斗地主输掉的钱。 他想了想后，打字发送过去：“教授被举报学术造假，要调查清楚的话，*快需要多久？” 傅落银没有回他，应该是在忙。 林水程等了一会儿后，放下手机，抱着小奶牛继续审稿。 窗口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消息：“尊敬的Vixerunt，您有一条新的审稿任务，分配来源：Sinemora。” 林水程点进去一看，首先看到了Sinemora的批注：“本文为出版社约稿内容，审阅建议：排除拒稿（reject）、大修（major revision）。” Sinemora不是主编，但是这条批注显然是给他看的，有那么几分提醒和提携的意思。如果对方是金·李，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他几次作为审稿人，能对林水程的审稿意见进行批阅修改。 现在放在林水程面前的这份，相当于是编辑与特邀领域大牛约定的稿件，默认约稿不能拒收和建议大幅修改，这是基本的常识。不过遵循投稿传统，依然需要审核人象征性地给出评审意见。 对于林水程这样刚进审核会的新人来说，直接审到约稿稿件是不常见的——这一类投稿基本是在编辑那里走走过场，而后直接接收，是*好混评审任务的好事，编辑一般会选择和自己关系好的审稿人。 不过林水程打开稿件之后，看了一下标签，立刻就理解了：这篇论文的方向是量子计算和小分子堆砌，同时涵盖材料化学和量子计算机专业，这正好是他入会之前提交的资料中他所擅长的专业领域。 然而**行字入眼，林水程再往下看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引言部分：“本文采用量子分析手段，系统阐述了分子堆砌在人工造假技术上的影响与鉴定方式，对于高科技犯罪手段采用有效的应对方法，循案例……” 再往下拉动，图片、数据对比，赫然就是他在星大做的那一次名画鉴定报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