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缮师怪异谭

——又开了。
祥子一出饭厅就站住了。
刚刚拉开的纸门正对着类似檐廊的袖廊。隔着大扇玻璃门，眼前就是一个纵深的院子。这是里院。里院是露天的，隔着里院看过去，对面房子也有相同的袖廊。袖廊里摆放着两个旧桐木柜橱。柜橱比祥子稍矮一些，柜橱后面可以看到两扇推拉门。也就是说，柜橱堵在推拉门前。推拉门上贴着白色无花纹的唐纸，上面的三分之一露了出来。两扇推拉门中的一扇被拉开了一点。
——昨晚的确关起来了呀。
这座房子是祥子刚刚从姑母那里继承来的，位于河口旁的城下町（注：日本古代以封建领主的城堡为中心，在其周围发展起来的城镇，一般称为城下町）的某个区域里。房子混在成排的老屋中间，是典型的町屋式建筑（注：日本传统的连体式建筑，始于17世纪，木架子结构，前面是店铺，后面是居住的地方，中间由庭院隔开），正面宽度较小，整体形状狭长，常被比作“鳗鱼的被窝”。房子被夹在左右两侧的邻家房子中间，基本没有像样的窗户。室内的采光只能指望从细长的里院透进来的光线。或许是为了尽量多让光线射入，房子的外围都有走廊，但三面被自家的东西挡着，一面被邻居家的房子遮住，射入室内的光线比较有限。现在刚好又是春季，里院的树木发了新枝，长出了淡绿色的嫩叶。因此，室内经常浮动着一些静悄悄的荫翳。
祥子隔着里院，盯着柜橱上方那条五厘米左右的缝隙看了一会儿。要下雨的早晨，光线不强，树下的绿荫、屋檐落下的影子都有些暗淡，但比起这些，那条缝隙显得更加昏暗。
——关了几次都开了。
祥子心里嘀咕着，从袖廊走到里院一侧的长廊下面。长廊面对里院较长的一边。脚下的地板因长年累月被摩擦，如今黑得发亮。踩在上面，地板会发出轻微的吱嘎声。祥子很快来到里院的尽头。走廊在这里分成两条，一条通向摆放柜橱的袖廊，另一条沿着墙壁转向一旁，继续向前延伸，一直到后院。
祥子来到袖廊，在柜橱一侧踮起脚尖，看到柜橱的顶部、柜橱后的推拉门，以及从缝隙里露出来的淡黑色阴影。她伸出手臂，隔着柜橱，好不容易用指尖扒住推拉门的边框，总算把它关上了。
死去的姑母为何要将柜橱放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