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蒙的自反与幽灵式的在场

上编　范式与历史语境
　　何为晚期马克思主义
　　所谓晚期马克思主义（Late Marsm），是指活跃在当前西方左派学界中的一群至今仍坚持主张以历史唯物主义生产方式构架来重新解决当代资本主义发展新问题的马克思主义者。他们中间具性的风头人物当数中国学界耳熟能详的杰姆逊（《后现代主义，或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德里克（《革命之后：警惕全球资本主义》），贝斯特、科尔纳（《后现代转折》）和哈维（《后现代的状况》），以及那本风靡全球的《帝国》的作者哈特和奈格里等人。
　　我曾经指出，晚期马克思主义、后马克思思潮和后现代马克思主义是三个具有重要理论异质性的不同概念。三者间为显著的区别在于它们面对资本主义后工业一后现代社会时，清晰呈现出截然各异的理论态度和基本立场。我发现，后马克思思潮与后现代的马克思主义不约而同地对西方社会从现代性向后现代性的逻辑转换给予了充分而全面的肯定，并且将后现代思潮直接指认为反抗与批判工业一现代性之激进话语的逻辑依存基础。由是，他们的理论逻辑从根本上绝弃于那个犹自沉醉在现代性话语之中的西方马克思主义。不过，在这条全面肯定的道路上，后马克思思潮与后现代的马克思主义必定是要分道扬镳的：前者事实上已经在悄然之间根本放弃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充其量只是在幽灵式的援引马克思的批判方法；而后现代的马克思主义者们则不遗余力地试图将阉割过的马克思主义与后现代思潮嫁接起来，从而凭借其自我标榜成为一种全新的马克思主义流派。而我以为，晚期马克思主义则是在基本理论立场和逻辑基础上与这二者都根本异质的。
　　首先，与上述两个流派相比，晚期马克思主义与传统西方马克思主义无疑为接近。仔细考察之下，晚期马克思主义与传统西方马克思主义之间极为重要的理论逻辑关联和时空转换关系是显而易见的。我们不妨作个不算十分准确的类比——晚期马克思主义是后现代（后工业）语境中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在我看来，晚期马克思主义的奥妙，只不过就是将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构架（并不是传统马克思主义）拿来重新面对化了的新时代而已。因此，与后马克思思潮和后现代的马克思主义这两种激进话语完全不同，在这个化了的飘摇的时代里，晚期马克思主义者们依然坚持着马克思哲学基本的原则和根本的观点，特别是坚持以生产方式为核心的历史唯物主义分析框架，并将其指认为理论运作中重要的方基础和原则。譬如杰姆逊那个作为研究后现代文化语境历史现实基础的“跨国资本主义”、德里克所指认的“弹性生产（fleble production）时代的马克思主义”、哈特的“活体生产”中的帝国政治和哈维福特主义之后的“灵活积累（fleble accumulation）”，凡此种种，万并未离其宗，他们根本的立论原则都还是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正如哈维所言，晚期资本主义的新化“绝不新颖，它新的观点肯定在历史唯物主义探究的掌握之中，甚至能够被马克思所提出的资本主义发展的元叙事的方法理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