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灰烬中来

有个人要来看我，这让我非常兴奋，因为从来没有人拜访过我或给我寄过信——从来没有。我给奶奶写信她甚至没有回应，我也习惯了，这不会再困扰我了。 警卫给我戴上手铐，带我去了访客区。令我惊讶的是，在监狱有机玻璃窗的另一面站着的竟然是杰瑞。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又一次找到了我的藏身之处。他每次都能找到我，之前不管我跑去哪里——收容所、监狱或者全国各地的某个遥远的不知名的街角——那个浑蛋总是会一直盯着我，会追踪我。我尽力躲避他的过程就像是电视节目《荒野追击》的升级版，唯一不同的是杰瑞没有骑马或戴着牛仔帽，另外我也没有像节目里一样在灌木丛中奔跑和跳跃。但是，这是他**次真正来监狱看我。 “原来你在这里，”他说道，“像受惊的老鼠一样躲起来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停手？” “去你的，”我说，“我要回牢房了！等着瞧吧！” “那就滚吧，滚回你的洞里面去，然后一个人死在那儿，你这可怜、可悲的人！” 我当时想一脚踢碎监狱的有机玻璃，让玻璃碴掉在他扁圆的脸上，让他一辈子都变成瞎子。 “我看透你了，大男子主义，整天胡说八道，”他说道，“一直是这样。总有一天我不会再找你了，然后你就彻底完蛋了。” 我心不在焉地摆弄着自己的工作服。 “你自己竖起了很多围墙，把自己关在了里面，不让别人来看你。真的是这样——你自己好好看看吧。我也没有精力再去一次又一次地打碎这些隔阂了。没有人可以做到。我是*后一个来看你的人，因为没有人再在乎你了。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站在这里和你见面。我讨厌看到你像动物一样被困在这儿，但我没办法，我只能强迫自己这样做，因为我有一个信息不得不告诉你。” 我抬起头来望向他。 “奶奶病了，她没有多少年好活了。你这样糟蹋自己的生命，深深地伤害了她，想到这些我就想揍你，真的。这些年来，奶奶一直希望你能醒悟，停止这样的生活。如果她死之前还是一直看到你这样，你将来会一直生活在内疚之中，无法获得救赎。我希望你能意识到这一点。” 听完，我用拳头砸在面前的柜台上，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看到杰瑞的手用力地压在监狱的有机玻璃上。我不敢抬手和他隔窗握手，只是抬头看着他。 “看吧，我就知道你还是你，还保有自己善良的内心，还是我记忆中的小弟弟。” 话音刚落，监狱定时器的蜂鸣器就响了，我们的见面时间到了。当警卫将手铐重新戴在我已经愈合了一半的手腕上时，我转过身望向杰瑞，他的手仍然放在玻璃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 又过了几个星期，我服刑期满被释放了。我感到非常绝望——因为我已经快要完成高中课程了，恰恰就在我快要完成之前被释放了，而我又要回到会让我慢性死亡的生活中，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因为我又要受到毒品贩子的控制，他们就像是一台24小时不停赚钱的机器。一想到在未来生活的沙漠中，我还要蹒跚前行，每一步都会让我的腿疼痛不已，我就感到非常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