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重濯

返生香 ◎杨煊莹 阿生，你我的初见是这般新奇。 我不过随意走于校园的小路上，在夏日的老榕树下同蝉一起分享树荫的凉，便得了你赠予我的一块泡泡糖。 我向来走路都是心无旁骛，拒绝同陌生人讲话搭讪，也时常忽略了熟人的挥手，眼中除了前方的路和风景决计不会看到其他。但你就这么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且离我仅两步之近。你拿着幼时我吃过的大大泡泡糖递给我说：“呐呐呐，听说只要吃下这款泡泡糖，包装纸上画的这个superman(超人)就会飞出来。” 我盯着你认真且清澈的眼，顿时起了玩乐之心，接过泡泡糖说：“如若未出来呢？” “哈哈哈，那一定是你嚼的时间不够久，来不及让我换装变成superman出现在你面前。” 待你离开后，我才惊觉，原来我竟轻而易举地相信了一素昧平生的人，且轻易便显露真心同人开起玩笑，大概是你太过活跃而出其不意，让我无法招架吧。 后来相熟后同你逛街才知你素来跳脱。这般年纪仍会于街边买上一堆五毛钱的泡泡糖，只为了其中那一小张贴纸，若得了一只蝴蝶便欣喜若狂贴于手背，一如男孩遇超人钢铁侠，女孩得白雪睡美人一般，将手臂扬起，得意扬扬地同人炫耀漂亮。抑或，蹲于小摊前死活不走泪眼蒙咙地闹人为你买上一只大大的粉色棉花糖，满眼期待地嘱咐绕棉花糖的大爷多绕几圈，接过来便一头扑进棉花的世界，还教一旁的我如何才能吃的漂亮优雅。兴起时在街上穿着裙子转着裙摆旋出美丽的花儿，沉默了便用手托着下巴发呆一下午不言不语，做错了事会扯着人衣袖任性撒娇小声道歉，倘若欢喜则一刻也不安分地蹦跳走路。 阿生，我从未想过，这世间竟会有你这样的女子。 阿生，是否时光到你身上总得收敛，让你得以一生肆意妄为如孩童。 我再次见你时，你却已是另一副模样。 校记者站站长打来电话说我已推脱掉无数次她的出稿，这次已无法逃避。 “一篇通讯。杰出校友景生。地点大礼堂二楼。是个摄影展。” 展厅不大，全是黑白的人像摄影。 天分十足。 这是我对于未曾见面的摄影师的*初印象。从这纸薄薄的相片中可轻易嗅出其中情感的弱点，或于双瞳或于四肢，摄影师宛如野兽般用快门命中它捕捉它，惊心动魄。 在展厅中询问了工作人员，已有人先一步进行采访。 我走近一看，竟然是你。那日在路边给我泡泡糖的女人。 同那日的随意且有些幼稚的装扮全然不同，你今日一身白衬衫，打着一条黑领带，阔腿西装裤，黑色细跟尖头鞋，头发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深红的唇，精致的眼线，睫毛的弧度同嘴角一样给人一种敬畏之感。 “景生女士，方便问你的年龄吗？” “已近不惑。” “那，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摄影的？” “校园。当我发现我的手指比我的大脑更能发现别人灵魂的时候。” “您能给我们这些后辈们一些关于摄影方面的建议吗？” “去经历吧。当你看足够多经历足够多，那么你将能轻易看穿所谓的人心，在你的镜头里。”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