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浪翻珠

石不能言*可人 走进平潭流水镇山门前村，我们犹如走进一个花岗岩垒筑的城堡。 村中的小广场旁，是村部和老年活动中心。一下车，我们就被一扇贴着“万事”“如意”红对联的小窗吸引住了。小窗嵌在形状、大小、颜色不一的石头砌成的“人”字形的矮墙上，墙后是更高一坎的墙，这些形式感很强的色块，颇有康定斯基冷抽象画的味道。不过，让我*好奇的是，这里的房屋几乎看不到我家乡的客家传统民居惯有的风雨檐。窗口右下方，一株黄灿灿的油菜花让人眼前一亮，给原本冷冷的石屋带来无限生机。 老年活动中心旁边，是榕荫庇护的石廊道，一位老阿婆在编织渔网，一群老人围着她闲聊，拉家常。 沿着碎石块铺就的老村道，我们走近一座座高低错落、姿态各异，但全是清一色用花岗岩垒成的石屋。感受着小村曾经的繁华与落寞，悠远与沧桑。曾经，这里有山间大峡谷，清流四季；曾经，这里有神奇水磨坊，润泽八方；曾经，这里有丰产水稻田，一年两熟；曾经，这里有离世的清幽，诗意葱茏。正如清代名士陈方策在诗中所描绘的：“此中佳处绝尘哗，亦种桑麻亦种花。去后顿忘松几岁，来时尚记路多叉。长江浪拍三千水，碧树春围数十家。我欲卜居从白傅，绿杨明月共清华。”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渐渐湮没在岁月的尘烟和荒草之中了。 多少往事风磨里。而今，留给我们的是，静默的石头、败落的庭院、残破的门窗、布满藤萝的残墙、长满荒草的窄巷、牛角一般高翘的风火墙、压着乱石的瓦顶、被随意丢弃的石臼，以及还未发芽伸展着空枝的无花果树…… 每一个沉淀着厚重历史的地方，必定有其独有的传奇，山门前村也不例外。在这里，*堂皇气派的房子，要数明代“布衣侠士”林杨的纪念祠（山门林宗祠）了。同样是石头的风骨，它雄踞于全村的风水宝地，“源远流长”和“一疏恩三省”几个金色浮雕大字，耀眼在雄伟的牌坊式门楼上部和正中。上部飞檐翘角，气势雄伟，鲜艳的蓝底上画着白色的图画。画的内容有笔筒上栖飞的凤凰，有奇石映衬的盆兰，还有用飘动的龙纹彩带联结的画卷、书箧和酒壶酒爵，以及与宗祠有关的传说故事等，仿佛在向我们叙说山门前村曾经经历的不平凡的故事。 曾经山门前布衣林杨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为民上疏，一疏恩三省。林扬的《奏蠲虚税疏》，使闽、浙、粤之沿海移民再也不用饱受虚税之苦，七百余年后海坛岛的村民仍然称颂林杨为民请命的义胆侠肠。 石不能言*可人。站在“林杨纪念祠”门口的空地上眺望，整个山门村尽收眼底，远处是小船游弋、波光闪闪的海洋，近处压着石头的灰瓦屋顶，斜斜的铺展开来，不远处是日益逼近的高楼……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山门前啊，山门前，这些海岛人用智慧和勤劳的双手，用女娲般补天的五彩石打磨而成的一座座城堡般的家园，能否抵挡得住被城市化、被高楼大厦替代的命运呢？ 问林宗祠，沉默不语。问海坛风，沉默不语。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