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煮雨/王文革著

美国首都华盛顿特区有很多博物馆，我多年前去华盛顿时，正值四月中旬，华盛顿满城樱花盛开。在这样的景致中参观博物馆，别有一番意趣。 那次参观过一个美术博物馆，里面挂着的都是世界名作。一组十九世纪后期的画作令我久久不能忘怀。**幅画呈现的是河流两岸五彩缤纷的鲜花和远方重峦叠嶂的群山沐浴在清晨的日光下，一个孩子跟着父亲出海，父亲划着船，孩子在船上玩耍，一片和和美美的景象；第二幅画呈现的是一位青年掌舵独自一人划船出海，青年的神情有些焦虑不安，天空中有一排圆顶城堡，城堡的圆顶一个高过一个，绵延不断地延伸到天边，海面上乌云漂过、海浪翻涌；第三幅画呈现的是一位满脸沧桑的中年人在拼命划船，后面跟随着一个小孩，乌云密布，狂风暴雨，海面上翻涌着惊涛骇浪，小船被海水怒打着，几乎要被掀翻了，中年人一边吃力地划着船一边仰望着天穹，神情似乎在乞求帮助；第四幅画呈现的是一派风平浪静的景象，晚霞映红了海面，船已靠岸停泊，一位沧桑老者独自一人在船头歇息，小孩已经不见形迹。 这四幅画诠释了人生旅程，分别代表了人生的四个阶段——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凡事都有父辈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童年；要独自闯世界，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的青年；再无任何依靠，只能自己拼命努力的中年；忙碌一世，历尽惊涛骇浪，自己也已垂暮的晚年。 这位一百多年前的画家，用他的神来之笔画出了人的一生。只可惜观画时过于沉浸其中都忘记了拍照。 这四幅画作与词人蒋捷的《虞美人·听雨》有异曲同工之妙。《虞美人·听雨》这首词将人生的少年、壮年、暮年三个阶段通过“听雨”表现出来。同是“听雨”，作者却因时间、地域的不同而生发迥然相异的感受。少年时沉酣于灯红酒绿、轻歌曼舞，阁楼雨声增添了红烛和罗帐的意境，作者着力烘托意气风发的青春风华；壮年时在客舟中听雨，映衬出颠沛流离的生活和天涯羁旅的孤独；暮年时白发苍苍独自在僧庐下听夜雨，此时此刻纵有点点滴滴的风声雨声，却已是心如止水，波澜不起。词人从“听雨”这一独特视角出发，通过时空的跳跃，依次推出了三幅“听雨”画面，却将人一生的悲欢离合都渗透其中。 此词艺术地概括了由少到老的人生道路和由春到冬的情感历程，既有个性烙印，又有时代影射。从少年风流到壮年飘零终至晚年孤冷的个人人生历程中，分明可见一个历史时代与一个国家由兴到衰的嬗变轨迹，而这正是此词*深刻独到之处。 上述的画作与词作虽问世于不同年代、采用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但二者诠释的主题是相似的。当然，这首词作远早于这组画作问世，这位画家也根本不知这首词作，但对于人生这一主题的诠释却是异曲同工。 这组油画折射出人的一生，人在少年、青年、中年、老年之不同阶段需要面对的世界是不同的，但不管海面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涛汹涌，我们都要学会勇于面对，如此才能终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