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实践的艺术:像对待黏土一样揉搓思想

　　《哲学实践的艺术》：我们不要忘记一点，规则是有内容的——它们引导学生及其思想朝着某个方向而不是另一个方向运行，它们试图减轻某个困难，而不是另一个困难。因此，如果学生由于害羞，由于课堂环境或语言障碍等原因难以表达自己，那么老师应当更自然地强调阐述想法这一简单操作，而不是要求学生进行抽象的解释。面对断言需要进行质疑时，实际上老师会默认扮演质问者的角色。同样，对于概念化或问题化，老师将根据情况，按照他认为合适的程度对奇特言论进行适当的调整，使之稳定。有时候，他不得不在词汇或句子的逻辑安排上下功夫，因为学生们使用的词汇和短语在使用或理解上会产生太大的落差。有时，特别是在一个年度开始时，老师的主要工作将是执行基本的行为原则，如让学生轮流发言。但是，关键在于要把孩子引领到他应该在的地方，这本身并不会成为一个问题，除非老师因为个人或行政方面的期望而希望快速操作，这很容易干扰练习的进行。但我们不要忘记，这些基本的规则可以很好地作为一个游戏存在，并由此获得很好的结果，不应将它们视为琐碎的、纯粹的纪律形式。尽管一开始这种游戏形式的应用可能会遇到一些阻力，但是这种阻力将会逐渐减少，因为学生会习惯规则的限制，在游戏中吸收知识，进行实践，乐在其中。如同下棋和玩牌，游戏必须过关斩将，为了能够真正地玩好游戏，我们必须利用游戏的资料和数据。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这样的限制本身并不是个大问题，尽管这些规则代表了某种挑战——与成年人相比，他们的游戏本能更加活跃，他们对于自己所做的事还不太当真，他们的活力还没有因为外在欲望和内在的恐惧而过度耗用，他们仍然知道如何去信任一些规则。然而，真正的问题在于不恰当的规则，这些规则旨在培养一些太过超前的技能。因此，问题在于如何在“追求”和“不可能”之间维持永久的张力——向前迈出一步，但不是太大的一步。这是维果茨基所谓的“*近发展区”的著名原则。从这个意义来说，如何使用适当的规则作为主要教学工具，这种选择本身就是一门艺术，对此老师不一定要做很多准备工作，也不用创建或部署好一切规则。艺术从来没有办法写成配方，但必然是连续实践的结果。为了让规则便于运用和操作，重要的是要坚持它们的游戏性和保留质疑的空间。它们之所以是有趣的，原因在于它们不构成一种真理或绝对的“善”，它们只是一种游戏玩耍的手段。它们之所以是有争议的，原因在于它们有“存在的必要”，也有很多不该存在的理由，也就是说，它们可以被其他规则抑制或取代，这是可以平静讨论的问题。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来谈论对规则的认识和了解。因为它们不再只是权威力量的产物，也不属于具有神秘力量的主宰者，而是理性的产物——某种理性的或是契约的甚至是任意的安排，因而可被质疑。因此，规则可以成为反思的对象，而不应轻易地被接受或拒绝。游戏是什么？一种集体（或个人）的练习，通过运用特定的程序，让每个人都可以彼此面对面较量。规则本身已经不是目的，它不再从它的冷酷中获得实质和合法性，而是一种存在的手段，因为它为存在提供了做某些事情或成为某种人的可能性。这样的观点意味着宽容，而不是简单的纪律的严苛惩罚。玩游戏牵涉到另一个问题：知识的建构。事实上，如果知识不是先天就有的，那么它从何而来呢？知识是如何出现的？玩游戏暗示知识是一种实践、一种经验的智慧，而不是先天就建立而供人复制的一套理论。若是如此，知识便是实践知识的结果，而不是实践知识的先决条件。然而，我们不该忘记知识也来源于思考。当然，任何实践都以某种知识为前提，比如在我们的练习中，总是需要使用语言，即使它与知识的关联*小。然而，与其担心如何让学生正式获得这些先决条件（这可在其他时候做），不如让学生们投入练习中。这种动态的博弈将使所有老师和学生能够彼此评估对方的能力和弱点，并确定下一步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