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清官(全三册)

第1章 寡母教子母亲的熏陶和潜移默化，先生的教诲，先贤的感染，让海瑞不但形成了刚直不阿的个性，也使他懂得了生活要俭朴，做官要廉洁奉公、替民办事的道理。- 1 -大明王朝正德十一年（1516）某日，海南道琼州府琼山县石峡岭下田村。清晨，一群海姓族人和乡邻抬着副黑色棺材，从村里缓缓向山上走去。一个哭得惊天动地的女人，带着个披麻戴孝的小男孩为死者送葬。女人年方二十八岁，她是死者海翰的妻子谢氏。小男孩年仅四岁，叫海瑞，是海翰唯一的儿子。谢氏的丈夫海翰，因为得了痨病无法医治而离开人世。安葬好丈夫，谢氏拉着儿子海瑞回到家里，海瑞的叔伯婶子们，也跟着她母子俩进屋。还沉浸在悲痛中的谢氏坐在屋里低头抚摸着儿子的头，她一脸忧愁，沉默无语。“嫂子，我哥在世的时候虽说不理家，但有他在，这个家还有个顶门杠，这下他撒手走了，你和小海瑞的日子咋过啊？”“海瑞还小，家里的活儿只得靠嫂子一个人忙乎了！”海瑞的叔伯婶子们在给他们母子俩谋划今后的出路。丈夫一下子没了，孤儿寡母的，谢氏也觉得今后的日子的确是不好过。海瑞的爷爷海宽曾经做过福建松溪县知县，他伯父也做过朝廷监察御史，按理说海家在海南琼山这个地方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仕宦世家。海瑞的父亲海瀚是个禀生，也就是享受朝廷膳食补助的在学生员，但他整日无所事事，终究无所作为，导致家道中落。自家男人不争气，而且这下他又一命呜呼，谢氏更是觉得找不到依靠了。家境如此，谢氏也没什么好指望的。古人说得好，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学而优则仕，识得些字的谢氏心里明白，这个家要想咸鱼翻身，将来有个好光景，唯一的出路就是教儿子好好念书，让他以后通过科举考试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谢氏是个性格很要强的人，在她心里，她不仅仅是要让儿子识些字，她还希望儿子长大后做个高官，像他的叔叔伯伯们那样光耀门庭。儿子已经四岁，是该教他识些字懂些道理的时候了。谢氏找来《孝经》《大学》《中庸》等一些儒家书籍，开始对儿子进行启蒙教育。她白天操持家务，晚上教儿子念书识字，实在是够累的。可为了儿子的前程和海家的将来，她觉得累得值累得高兴。一日夜里，谢氏对儿子海瑞说：“瑞儿，你要好好念书，长大后像你叔伯们那样，参加乡试会试，考个举人进士之类的，将来好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这样既能过好你的一生，又能给祖宗争光。”“娘的话孩儿记住了！”懂事的海瑞知道母亲用心良苦，点头称是，并将母亲的话牢牢记在心里。谢氏对儿子的管教，可说是非常严厉，平时，她不准海瑞去和别的孩子玩耍，让他在家里埋头刻苦学习。一日下午，谢氏要下地去干活，出门之前她向儿子交代：“你在家关上门好好温习娘昨日教你的功课，哪儿也不要去，晚上娘回来考你。”“嗯，孩儿记住了！”海瑞点头答应。小孩子毕竟玩儿心大，特别是有小伙伴来约，哪有不去玩耍的道理？海瑞在家刚温习了一会儿功课，隔壁的小强和小广就来找他了。见海瑞坐在屋里专心地背《孝经》，小广说他：“那书有啥好背的？别背了，走，跟我们出去玩去！”“我娘不让出去，她说了，回来要考我背的书。”海瑞告诉小强和小广。“哎呀，你娘又不在家，你怕啥啊？快走快走，玩会儿回来背也不迟！”小强说完夺下海瑞手上的书，然后和小广硬拖着海瑞往外走。海瑞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俩出去。谢氏从地里干活回来，开始做晚饭，饭后她拉过一条板凳坐下，对儿子海瑞说：“瑞儿，去把书拿来，娘考一下你今日的功课温习得如何。” “好的，母亲！”海瑞一边应答，一边去把书拿来递给谢氏。谢氏翻开书，对站在面前的儿子说：“把你今日温习的功课背给娘听一下。”“……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道言不敢言，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是故百法不言，非道不行；口无择言，身无择行；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三才备矣，然……然……”海瑞背不下去了，眨巴着眼惊恐地看着母亲。“这一小段文章你都背不下来，你是想活活气死娘是不是？出门时娘是如何交代你的？你给娘说，到底干啥去了？”谢氏恨铁不成钢，黑着脸追问儿子。“我……我和小朋友他们玩去了！”海瑞不敢隐瞒，带着哭腔告诉母亲。谢氏气昏了，找来一根竹条，叫海瑞伸出手，边打边狠狠地教训：“去玩，我叫你去玩！”“娘，疼！”海瑞哭着叫娘。谢氏生气地问：“我叫你好好在家念书，你却去外边玩，我问你，以后还去不去？”“孩儿知错了，娘，求您别打了！”海瑞哭着给母亲跪下。见儿子动不动就给自己下跪，谢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吼道：“你膝头就这么软吗？说跪就给人跪了，你给我站起来！”海瑞可怜巴巴地望着谢氏：“娘，孩儿不敢！”谢氏更气，大声地说他：“我叫你起来你就起来！”“孩儿遵命。”海瑞伸手抹了把眼泪，站起来。谢氏盯着儿子，严厉警告道：“这次就饶了你，若是以后再这样，娘决不轻饶你！”“谢谢娘，孩儿再也不敢了！”海瑞哭着说。谢氏软下口气说：“古语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瑞儿，娘跟你说，以后不管遇到啥子人啥子事，要有骨气，不要动不动就给人下跪，记住了吗？”“娘的话孩儿记住了！”海瑞低着头回答。谢氏叮嘱他：“明日好好把这段背熟，晚上回来娘考你。”“孩儿知道了。”这一次，海瑞吸取了教训，再也不去玩了，而是认认真真地自己在家背书。因为上了心，海瑞很快就把母亲要考他的那段书背了下来。为避免像昨日那样背得吞吞吐吐，他反复背诵，直到背得滚瓜烂熟。晚上，谢氏又拿着书考儿子。见儿子背得非常溜熟，连点格吞都不打，谢氏心里很是欣慰。也许是性格使然，亦或是家境的原因，谢氏做事非常刻板，平时很难见她有个笑脸。不仅如此，她还要求儿子海瑞也要像她一样。母亲的教化，加上后来王阳明心学的影响，海瑞长大后做事刻板，任何事都只会认死理，一点也不懂得变通，这让他在仕途中碰了不少壁，但也养成了他刚直不阿的耿介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