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一个领导者

领导者应该什么都能做，但不应该什么都做 现在有些人，比如加图，参与政务的方方面面，相信好公民会尽己所能，饱含热忱，关心社稷。人们盛赞伊巴密浓达，因为即使底比斯人出于嫉妒，为了羞辱他，给了他一个无足轻重的职务，他也时刻不忘自己的职责。相反，他说不仅职务可以改变一个人，人也可以改变一项职务。随即，他接手改革，将这个微不足道的职务变成了一项尊贵的荣誉，即便之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只需监察一下粪便的清理和街道积水的分流罢了。不用说，就连我自己，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执行相似的公务（我经常这么做），被市里闲逛的人们看见了，也会令人笑掉大牙。遇到这种情况，安提斯泰尼那句令人难忘的话就有点用处了。当他提着自己的咸鱼走过市集时，人们纷纷表示惊讶。他说：“你们没看错，是我，但这也是为了我自己做的。”而如果有人说我量砖头、运送水泥和石料，我会告诉他们：“你看，我不是在为自己干活儿，我是在建设我的家邦。”其他琐事也是一样：人们如果盯着自己的活儿，只为自己谋生计，他们会变得渺小而悭吝，而在为城市执行公务时这么做，他们则一点儿也不有失尊严。确实，他们为琐事所奉献的关心和热诚变得愈发重要。但是，其他人觉得伯里克利声望很高，他的架子就该端得更高才更合理。比如逍遥学派的哲学家克利托劳斯（Critolaus）就认为，正如雅典人的国家圣船萨拉米尼（Salaminia）和巴拉洛斯（Paralus）不该用于普通的工作，而应准备迎接关键而重大的任务，政治领导者们也只应投身*重要、*伟大的事务，就像欧里庇得斯笔下的宇宙之王所说的那样：“神只掌管大事，而不理会小事，放之任之。” 我不赞成。我也不赞成人们对荣誉等身、无往不利的塞阿根尼斯（Theagenes）产生狂热的迷恋，虽说他斩获了各种大大小小比赛的冠军，在四大体育节上夺冠，不仅在角力比赛里，还在拳击和长跑比赛中夺魁。撇去这些不说，他还参加了一次为了某个英雄而在神殿举办的节日，在大家都享用了盛宴后，他跳出来加入角力比赛，他认为只要自己参赛，其他人就毫无胜算。当然，他*后包揽了二十一项桂冠，但你懂的，其中的大多数都毫无价值。那些每次都赤裸裸争当领导者机会的人和塞阿根尼斯别无两样：他们很快就会让人们对他们产生鄙视；赢了，他们就采取高压手段，嫉贤妒能，而一旦输了，其他人就幸灾乐祸起来；刚上台时替他们赢得赞誉的特质，则变成了被人嘲讽的笑料。 所以，我们一定不能对公共责任袖手旁观，出于善意和关心，我们必须对一切都保持关注和了解。我们绝不能像“神圣的锚”一样，躲在船上，冷眼看着我们的城市遭受极端的困厄或不幸。相反，想想船上的领航员吧。他们亲手操纵舵柄，但当他们坐在一旁时，也看着船员操纵滑车运作其他装置。因此，他们也依赖水手、水手长和船头的瞭望员。他们也经常召集其他的船员到船尾来替他们掌舵。同理，从政者们也理应怀抱善意放手给他人，允许他们做决定和发表意见。从政者们不能单凭自己的演说、政令和行动来完成一切公共事务，而要放权给值得信赖、品行端正的助手，让他们各司其职。故而伯里克利任命迈尼普斯为将军，利用厄菲阿尔特试探战神山议事会的实力，通过查利努斯（Charinus）颁布惩罚麦加拉的法令，派兰蓬（Lampon）去查究图里伊的殖民地。当权力分散至多人头上，我们不仅不会受到嫉妒的困扰，还能更好地完成任务。正如一只手分成五根手指并不会使它变弱，反而让它变成一个实用的工具，那些和他人共享政治权力的人也可以通过合作使政府事务运转得更有效率。相比之下，有一些人出于对荣誉或权力贪得无厌的欲望，将城市的责任都包揽上身，即使自己对那些事务毫无天赋、一窍不通，也非要去干，就像克里昂当将军，菲洛皮门当舰队司令，或汉尼拔在公民大会上夸夸其谈时一样。这种人失败时是找不到借口的，他们必须忍受我们在欧里庇得斯的著作里读到的这句批评：“你是一个木匠，却根本不用木材工作。”类似地，我们也可能批评其他人：“你是一个毫无说服力的演讲者，却去带领一个使团。”“你很粗心大意，却成了一个行政人员。”“你对会计毫无经验，却当了一个出纳。”“你又老又弱，居然去率领一支军队。”但是，当伯里克利的劲敌西蒙在海外作战，为城市的战船招兵买马时，伯里克利居然愿意分点权力给他，和他一同治理雅典。这是因为伯里克利天生更适合从政，而西蒙则更适合上战场。 每个城市的人民都可能怀有恶意，总在政治领导者身上挑刺。除非他们观察到了一些党派纷争或反抗，不然他们会怀疑许多恰当的政策都是通过阴谋实施的，这种情况尤其会引发针对领导者的政治人脉和情谊的连番批评。从政者们一定不能放任彼此之间存在任何真正的敌意或分歧。比如开俄斯岛（Chios）的煽动者欧诺玛迪穆斯（Onomademus），他在一次派系斗争中大获全胜，但他不允许自己的同党将敌人全都驱逐出城市，他解释道：“留几个敌人下来，我们才不至于和朋友倒戈相向。”这个道理很简单。当人们质疑一些重要且有益的决策时，千万别每个从政者都轮番上阵，用统一的口径游说，就像事先商量好了一样。反过来，如果朋友们三三两两地公开表示反对，和平发表意见，装得好像自己的立场被驳倒了，想要换边儿站，形势会明朗得多。通过这个策略，你的朋友就能拉拢人心，因为他们表现得一心为了这座城市好一样。在另外一些不太重要的事务上，允许你的朋友依靠自己的推理真诚地表示反对并无大碍。这样一来，谈到*关键的事情时，他们不用事先商量便能就*佳行动方案达成一致。 正如蜂后是蜂群中的领导者一样，从政者们自然要在一座城市贡献领导力，记住这一点，从政者们应该掌管公共事务。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应过分追求那些授予权力并通过选举获得的职位，因为热衷于担任公职算不上光荣，也称不上民主。但当人民需要他们依法效命，并授予他们权力，他们也不该拒绝任命。而且，就算是有损尊严的职位，他们也应该欣然接受，并诚恳地效力，因为那些身居高位、享有盛名的政治家们也有义务反过来担任这些职位，提高这些低级职位的地位。而说到那些*重要的职位，比如雅典将军，罗得岛议事会成员，以及我们的盟友彼奥提亚诸邦的领导者，从政者们同样有义务示好，对其他人做出些许让步，这样反过来会为低级职位增添荣誉和声望。这样我们也许可以避免被人轻视或嫉妒。 （更多精彩内容，请见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