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哲学丛书:道德实在论及其认知向度(精装)

从负笈美国攻读博士学位到毕业后在香港任教，十几年间我的道德哲学观发生了剧烈变化，但道德实在论却是我秉持始终的立场，也是本书一以贯之的主线。道德实在论包含以下两个命题：① 某些道德信念为真，即存在道德真理；② 道德真理就其性质而言是一种客观的、非相对的真理。需要指出的是，我这里采纳了对道德实在论的一种宽泛的界定。这个意义上的道德实在论并不承诺道德真理独立于心灵而存在。一些道德建构主义者主张道德原则源于某种普遍的心智属性（如实践理性），他们的理论也应被视为一种道德实在论。在我看来，关于道德真理是否独立于心灵的争论无关紧要，而道德真理是否存在以及道德何以具有客观性则是远为重要的问题。当然，并非所有版本的道德实在论都对道德的规范性与客观性提供了令人信服的说明。例如，某些道德实在论者认为，即使道德事实对道德信念毫无影响，我们也依然有理由相信道德事实的存在，甚至认为二阶的元伦理学问题是无意义的“外部问题”，这种道德实在论令人沮丧地回避了道德的客观性（参见本书的**章）。另一些道德实在论者则尝试把道德事实还原为自然事实以捍卫其客观性，但这种道德实在论忽视了道德的规范性维度，虽然字面上是在讲道德的还原，实际上却不过是在做道德的消除，因此对道德客观性的辩护无异于缘木求鱼（参见本书的第二章）。 与道德实在论相对立，道德反实在论否认存在任何客观的道德真理。反实在论主要有三种形式：道德非认知主义、道德相对主义和道德虚无主义。非认知主义认为道德判断不是信念，无真谬可言，而只表达了某种非认知的心理状态（如情感、命令、计划）。非认知主义在两千多年的道德哲学史上全无声息，直到２０世纪初才伴随逻辑实证主义的兴起而出现（却没有随着逻辑实证主义的衰退而消失）。在哲学里常常会见到这样一类学说，精巧如七宝楼台，但其基本预设则大谬不然。非认知主义就属此类，它对道德判断的适真性的否认或轻视是一个不可挽救的错误，因而始终无法满意地说明道德推理何以可能。此外，非认知主义赋予了情感态度在道德哲学中过多的地位。情绪、欲望、感受对于道德生活自然至关重要，但并不是像非认知主义者所认为的那样，道德判断只是对情感态度的表达——也不是如认知主义版本的情感主义所言，一切道德信念／知识／事实都根源于情感，或者道德属性不过是一种关于情感的自然属性（参见本书的第四部分“情感与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