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黄姚/王剑冰

　　《时光里的黄姚》：　　“黄姚”这个名字，会让人一下子记住。就像一位女子，远远地站在那里，站在你的念想里。你也许没有见过她，但又好像从来就没有忘记她。那或是一种乡间情怀，一种乡愁感念。有人将“黄姚”念成了“姚黄”，念错了也无妨，意思差不多呢。古旧的黄姚，进来便有一个气派开场，怪石崖壁，拱桥亭廊，八百岁的榕树，以迎客的姿态撩幔牵裳。树下姚江环绕，水汽蒸腾。直惊艳得眼目迷离，不知往哪里聚焦。一个镇子，怎么能如此天地异样！水上的老屋，替镇子保存着岁月。必是格外地喜欢这里，才有了如此宏大的聚集，且聚集得紧凑而有条理。　　每日里听不到多少喧嚷，声音都被那些水那些石收纳了。数百年时光的经营，把黄姚经营得古典而端庄。　　黄姚的入口都是很小的门，只要关上这道门，就将所有都关在了里面。你只能从威严的石壁去体味城堡般的气势。　　偶尔会来一场雨，雨带着烟雾，像一页页屏风，次第翻过。那些摞在高处的瓦，总是*先得到冷热的信息。承受不了的雨滴，会滴滴传递，*终传递给姚江。　　一条条囊括着深宅大院的老街，老街上旗幌飘摇的店铺，一座座器宇轩昂的宗祠，宗祠内外的庆典喜宴，以及一个个通江码头，连着码头的灯笼节提灯会，会上的大戏连唱，让人知道，黄姚不是多少年前就为今天的热闹埋下了伏笔，而是多少年前就像今天这样热闹。　　除了悦泰兴、金龙门、金德庄那些老字号，还有春天里、那些年、一米阳光的新招牌。高士其、欧阳予倩以及其他名人的寓所隐在其中，表明着黄姚的温暖与情义，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中国安适而幽静的后院。看到墙上的字：“在黄姚留下，或者我跟你走。”“我有酒，你有故事吗？”热情与真挚，让人知道，这里也从不缺少浪漫。　　往往想不到，小门里会藏着几百岁的老宅院。有的依山就势，攀到*上边，是一片翅膀翻扑的瓦。总能见到残垣断壁处砖石的接续，见到朽旧的房门，又有了新的木楔。那或都是生活的叠加，与生活的自然。　　黄姚，它不突出个体，显示的是整体的豪华与大气。　　如果在姚江上看，就会感觉古镇是从水里长上去，一直长到地老天荒。奇峰与凤竹簇拥的江水，像肌肤又像丝绸，不必去触摸，也能想象到触摸上去的感觉。姚江融入桂江、西江，*后进入了大海。　　江边有人划船，有人洗衣，有人戏水，一派天然写意。　　黎明在风中把黄姚叫醒。一群的鸟，聚在一起飞，像开在空中的花。群山在不远处绾着罗髻，似要赶一个露水墟。　　早上看黄姚，觉得黄姚在氤氲中会飘起来，生活的各种日常都在缭绕，包括炊烟，包括亮嗓，包括豆豉的浓香，草药的异香。　　进入黄姚，我也会飘起来，气韵爽身，心劲飞扬。　　背着书包的孩子，从哪个门里出来，阳光将小小的身影打在石板路上。一只白蝴蝶飞走了，土墙上划出一道翩然痕迹。一个女孩轻轻走过支着板子的老屋，她怕惊了房顶的瓦，每一片薄瓦落下，都会让岁月隐痛。墙根的胡枝子，开着粉色小花。还有败酱花，摇着白色的果粒。让你想到，在黄姚，哪怕一片叶子都起着作用。　　夜晚的黄姚，有点儿像寓言。月提着一盏青灯，随我上着层层石阶，而后不动声色地跃上了屋顶，将古镇覆一层锡箔样的辉光。镇子忙碌了一天，在红灯笼的轻摇下，睡得很沉。天的穹庐笼盖了四野，一切都在孕育。有什么掉进了水里。偶有一两声虫鸣。一些故事在悄悄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