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远的起飞——新中国航天事业创建的启示

引言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历史是*好的教科书”。2021年2月20日，习近平总书记出席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并发表重要讲话，深刻指出：“全党同志要做到学史明理、学史增信、学史崇德、学史力行，学党史、悟思想、办实事、开新局，以昂扬姿态奋力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以优异成绩迎接建党一百周年。” 　　“学史明理、学史增信、学史崇德、学史力行”，这十六个字道出了学习党史的深刻涵义。中国航天事业的创建和发展是新中国成立以后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作为科技工作者，尤其是航天科技工作者，学习这一段历史、研究这一段历史，可以有多种维度、多个视角。如果我们把目光回望到当时的历史背景下，站在当时的国际大格局中，中国航天的创建完全可以说是中国共产党的一个伟大战略创举。如果我们把目光回望到更长远的历史，从1840年以来旧中国积贫积弱、战乱频仍、饱尝屈辱的上百年历史时空来审视，中国航天事业的创建完全可以说是一个伟大的、超乎常人想象力和胆识的战略创举，是树立中华民族自信、自立、自强的时代品格的战略创举，是让新中国成立短短十几年就从战后废墟上昂首矗立、进而在国际事务 　　中取得举足轻重地位的战略创举，是对中国、东方乃至世界历史和未来都具有极其深远意义的战略创举。为此，我们把这本书定名为“深远的起飞”。写这本书的目的，就是试图通过科技发展战略研究这样一个视角，领悟和总结中国航天事业的创建这一战略创举的内在逻辑、规律及其对未来的深远影响。“深远”二字所承载的，不仅是指探索太空的深远目标和步伐，也是国家现代化新长征的重重雄关和漫漫征途，更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深远历史使命。 　　我们曾为这本书的定位、写法和内容反复讨论、斟酌，其间经过多次改变和修订。*后决定把本书定位为一本关于科技战略研究与思考的书，但不是一本纯学术性的著作，而是一本随笔文风的史料学习体会与研究总结相结合的书。具体写法上，试图通过一种史料研究和总结评述相融合的方式，用直接、直白、活泼的笔法把研究科技战略的思想方法和心路历程展现给读者。因此，写这样一本书也是一个学习、研究和总结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通过系统地查阅相关文献、著作，整理相关史料，力图从中感受和体会以毛泽东、周恩来、聂荣臻为代表的开国领袖和元勋，在新中国成立初期那样特殊与困难的历史背景和国际环境下，是如何做出正确的战略决策创建中国航天事业的；以钱学森为代表的**代航天科技工作者是如何按照党中央的战略决策部署开创中国航天科技工业的。同时，结合工作和实践，围绕航天科技发展战略若干重大问题，展开深入思考，分享心得和启示，以期与广大研究人员共同探讨如何提高科技战略研究的水平。在素材选取和内容编排上，本书期望让不同领域的读者既能从中了解中国航天的这段重要历史，有所领悟、有所受益，又能通过阅读本书建立起一个关于科技战略思维和战略行动相统一（即知行合一）的模型。这个模型是在党中央坚强领导和国家战略统领下的七个要素紧密耦合的整体。这七个要素，也就是本书各章小结的主题词：破局、布势、定向、执行、创造、战略科学家、未来。其中，破局、布势、定向是战略思维的三部曲，奠定了战略的格局和质量；执行、创造是战略行动的根本要义，决定了战略行动的进程和成败；战略科学家是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首要人力资源，是战略思想的重要源泉、战略决策的参谋，又是战略行动的具体执行者；未来，既是战略思维的起点、又是战略行动的终点，是战略的目标、更是战略的价值，而创造未来，就是战略的初心与使命。七个要素之间的关系如图0-1所示。 　　图0-1 科技战略思维和战略行动的统一模型 　　为了帮助读者更好地阅读这本书，也为了得到那些在专业素养和实践经验方面都比我们更丰富的学者和领导者的指导，在本书开篇之前，再补充以下三个方面的粗浅认识。 　　（一）关于战略 　　战略是一门古老而又年轻、抽象而又具体、理论性和实践性都很强的学问。学界比较一致地认为，战略一词，来源于战争，理论基础是博弈论，其内涵和意义随着时代在不断演进。2500多年前我国春秋时代的兵书《孙子》，是全世界*古老也是*伟大的战略著作之一。现在通用的战略一词发源于西方，*早可以溯源到古希腊和罗马时代的某些观念和名词，但是直到公元580年左右，东罗马皇帝莫里斯（Maurice）才写出西方**部战略学著作《Stategikon》。西方在中世纪之后，这些观念和名词都被遗忘，直到1777年，法国人梅齐乐出版了《战争理论》一书，首次使用战略（strategie）这个名词，其灵感就是来自莫里斯皇帝的书名《Stategikon》。现在战略学和战略研究已经成为一门专门的学问，其主要推动力就是中外历史上大大小小、连绵不断的战争，以及这些战争催生的各种思想、观念、谋略、权术，再加上近现代这些思想、观念、谋略、权术在政治、经济、外交等领域的运用，使这门学问不断发展，愈加丰富多彩。 　　有学者认为，战略研究有四种境界：历史境界、科学境界、艺术境界、哲学境界，必须通过这四种境界，才能登堂入室，成为一名真正合格的战略思想者①。按照这样的标准，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的**代中央领导集体，能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各方面都非常落后的条件下做出发展“两弹一星”和航天事业这样的战略决策，是名副其实的战略思想家和战略规划大师。因此，研究中国航天创建和发展进程的历史，特别是开国领袖在一系列重大决策中的战略思想，必然会对当今航天科技战略乃至整个科技战略的研究大有裨益。如果能通过这些研究总结出一些科学方法、品味到其中的决策艺术和哲学思想，那对于建设航天强国和科技强国更是宝贵的精神财富。 　　领导者和领导层（即领导群体）的战略思维和战略意志，决定了一个国家能否通过激发文化传统中的优秀品质并使之在全体国民中发扬光大，克服社会形态、发展环境和资源禀赋的制约，从而找到能够主动创造未来的战略目标和战略途径，做出正确的战略决策，完成既定战略任务。 　　领导群体的战略思维和战略意志来源于哪里？毛泽东同志在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一段讲话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坐在指挥台上，如果什么也看不见，就不能叫领导。坐在指挥台上，只看见地平线上已经出现的大量的普遍的东西，那是平平常常的，也不能算领导。只有当着还没有出现大量的明显的东西的时候，当桅杆顶刚刚露出的时候，就能看出这是要发展成为大量的普遍的东西，并能掌握住它，这才叫领导。”“盲目性是没有预见的 而没有预见就没有领导，没有领导就没有胜利。因此，可以说没有预见就没有一切。”②?预见能力，不仅是战略思维和战略意志的源泉，也是领导力的基础，更是执行力的遵循和创造力的指南。预见，就是要对一个新事物、新方向做出精准的判断，就离不开对事物本质的深刻理解和对实际情况的深入调查研究。要做到所有这一切，不但需要天赋、知识和经验，也需要掌握正确的认识论与方法论，并在实践中不断总结、提高和升华。 　　（二）关于后发国家的科技战略 　　我国在现代科技领域属于后发国家，像历史上任何后发国家一样，我国的科技战略不可回避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设计好阶段性目标和任务。科技发展战略具有其阶段性，每个阶段的战略目标和任务的主次不同，但又需要通盘考虑。一般来讲，后发国家的科技战略回避不开以下三个阶段。 　　（1）起步阶段 　　需求驱动为主，聚焦若干*重大、*紧要的战略需求，以工程（或项目）带技术、技术带学科。 　　（2）跟跑阶段 　　需求和技术双轮驱动。需求作为外部驱动，协调优化科技发展的总体布局；技术作为内在驱动，协调优化工程和科学、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的关系。跟跑就是目标十分明确，结果十分清楚，只是尚未完全掌握具体的路径和方法。 　　（3）并跑/领跑阶段 　　基础和前沿研究驱动为主，基于基础研究能力的全方位提升、全社会科学素质的提高、工业基础能力的增强。领跑的前提是必须原始创新。在领跑阶段，需要持续大量的资金支撑，保持人才队伍稳定的政策支持，特别是顶级专业创新团队的接续奋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历史上，后发国家的科技崛起都会受到先发国家的制约甚至封锁和打压，每个后发国家都会根据自己的文化传统、社会形态、发展环境、国家需求、历史机遇和自然禀赋选择自己的战略，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模板。每个大国或者大的文化体的振兴崛起都没有可完全复制的、一成不变的道路，都需要独立探索，完全照搬是行不通的。 　　影响后发国家科技战略*重要的因素包括国家需求、社会形态、文化传统、发展环境、资源禀赋，具体涵义如下。 　　（1）国家需求 　　对于任何一个中大型的国家和政体，独立自主的国防和事关国计民生的经济基础、社会事业都是必需的，因此必然要在工业和科技领域掌握自主发展的基本能力，这是科技战略应该首要满足的国家需求。 　　（2）社会形态 　　社会形态决定战略的目标、路径及其阶段性。所有事物的发展都不可能超越历史阶段，科学技术尤其如此。但是应该基于对历史的研究和规律的总结，对未来提前预见、提前布局。 　　（3）文化传统 　　文化传统决定了发展道路是独立自主还是依附于别人，特别是生存发展权和国家安全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是依附于别人，不同文化传统的民族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是否有自主意识比是否有科学传统更加重要，中、日、韩等东方文化圈的国家都有强烈的自主意识。科学传统和自主意识都是宝贵的民族特质，某种程度上自主意识更加宝贵，特别是对于后发国家。这就好比生存权、发展权对后发国家是**位的，自由民主权是第二层次的，马斯洛关于人的需求的五个层次的理论也是同样的道理。 　　（4）发展环境 　　发展环境决定机遇和挑战。机遇总是与挑战并存，不同的环境带来不同的机遇，同时带来不同的挑战。国际和国内的政治环境、经济环境、安全环境、外交环境，对不同的国家和不同的领域带来的机遇和挑战不同。国家科技战略尤其是高科技领域的发展战略，很大程度受到发展环境的影响，其战略的研究制定过程本质上其实就是一个把握机遇（特别是战略机遇期）、应对挑战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