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广大而尽精微:理解政治经济学时代

　　《致广大而尽精微：理解政治经济学时代》：我在某电视台看到一对话节目，几位环境保护人士围绕一棵树的命运展开争论。事情的起因是这样：某贫困山区的小村庄，因为长期不通公路，经济无法发展上去，所以村民们决定集资修一条进山公路。按照*经济的路线设计，这条公路经过的地方有一棵千年古树；也就是说，如果按*经济的办法修路，这棵千年古树必须被砍掉；而要使古树避免被砍的命运，路只能绕着修，而这一绕就远了。这样村民们必须从原本就很瘪的腰包中再抠出一些吃饭钱才能修好路。所以，问题就来了：是砍掉古树节省钱？还是再出点钱将路绕着修？我注意到，城市里的几位著名环境保护人士几乎一致认为，应该从长远考虑，保护古树，绕着修路；这种说法也受到了现场观众——当然也都是城里人——几乎一致的认可。仅有一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似乎憋足了气想表达一下自己独立的见解：古树与钱相比较，钱对贫困的乡下人更重要。因此，她要是乡下人，就选择砍掉古树而不是绕着修路！但她的话-出口，连我都立即感受到她这个年龄段似乎还无法承受的尴尬：因为没有一个人将她的话当真！我却将她的话当真了。不仅当真，而且简直认为她的话比那些发表煌煌高论的所有著名环境保护人士都深刻，因为她的话更接近于经济学分析。经济理论认为，由于每个人所处的境地不同，因此，消费同一物品对每个人的重要程度不同。城里人衣食无忧，早已越过温饱而转向对生活质量提出更高的诉求，所以，北京的城里人常利用闲暇时间掏钱到乡村或山野感受大自然的气氛，以致于对保护一棵古树都看得很重；但对于贫困的乡村人，将古树保护下来，古树的环境清洁功能以及欣赏功能，与他们为此付出的成本相比较，前者根本不值一提。如果这个问题仅由贫困的乡下人选择，他们一定会选择砍掉古树而不是多出钱绕着修路。如果有关部门硬要村里的人保护古树而多出钱绕着修路，从经济学分析，其实是城市里的人要乡村里的人承担环境保护成本，是对乡村里的人的变相剥夺，这是不公平的。城市里的环境保护人士也许会说——他们也的确这么说了：村里人眼光要长远一些。尽管现在将古树保护起来需要付出一些钱，但从长远考虑是值得的。有位环境保护人士甚至举例子说，比如将来路修好后，古树对于进山的有钱人来说是种吸引，这些钱是在投资环境；路修好后，村子富了，子孙后代都会想着留下古树的好处；等等。但他们这么说话，其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确，对于出点钱算不上什么的城市里的人来说，凡事是应该考虑得长远一些；但这话说给贫困的乡下人听，就好像是对手中捏着一枚硬币的快饿死的穷人说：“你不能拿着这个钱去买馒头，而应该考虑得长远一些，拿这个钱去看一本关于如何发财致富的书。”要知道，对于贫困的乡下人，也许就因为眼下出不起因保护古树而绕着修路那点钱，这条路就永远也无法修好，又谈得上什么“将来路修好了以后”甚至“富裕起来以后”的事呢？当务之急就是修好路，为了修好路就连古树也得砍！其实，经济学上对于所谓“长远”也是有说法的。“凯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就对别人说”长远“很反感。他说过一句著名的话：“从长远看，我们都得死！”其言下之意十分清楚：如果一味考虑长远，也许我们到死也干不成任何事。同时经济理论还认为，同样一块钱，其远期消费的贴现率对于穷人来说远远高于富人。也就是说，富人完全可以将一块钱的消费时间往后推，使之消费得更有意义；但穷人因为钱本来就少，所以将一块钱的消费时间往后推的余地不大。因此，考虑长远对于富人来说也许适合，但对于穷人来说，他们会更注重短期收益。我上面说了这么多，可能有人会问：这样说，是不是这棵古树死定了？当然不是。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因为古树的价值对于城市里的人比农村里的人重要，而钱的价值对于农村人又比城市里的人重要。因此，可以进行交换，即村子里的人将古树保护起来，但必须由城市里的人出那笔因为绕着修路而多支出的钱，由城市里的人将环境保护的成本承担起来。这绝对是一个“双赢”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