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坛季节风()中国当代文学专论辑览

小说观察
　 论新时期小说的变形艺术
　　三、荒诞式变形
荒诞具有意义与形式的双重含义。这里，我们不打算对荒诞意识过多置喙，仅试图从中剥离出形式加以讨论。
荒诞形式的正宗是戏剧，荒诞形式走向小说已失去了正宗地位，因此它具有更多的随意性。
小说家戴上哲学的滤色镜，过滤出生活中那些无序、丑恶、反常（以荒诞派哲学观点看却很正常）、神秘、无意义、非理性的图景，展示人对自身存在的困惑。经过哲学滤色的形象与现实之间的关系忽远忽近，近者如影随形，远者便只有梦幻没有梦醒，只有幻影、倒影、怪影，少有正形。说不清是感觉在先表现在后，还是理性思维（尽管他们否认理性）、形而上的能力过于强大，先有了意念再去寻找意念的寄托物（当然是反现实的寄托物），正如很难说清卡夫卡先有了“人虫”感觉才变形，还是先有了对生存的某种解释才找到了“人虫”。
新时期“横空出世”的刘索拉在《你别无选择》中，涉笔于国土上*有现代文明意味的高等院校。在相比社会任何角落都更规整、静谧、严肃、森然、有序的地方，作品过滤出了校园生活闹闹腾腾、乱乱糟糟、浑浑噩噩、癫癫狂狂、古古怪怪的一面。刘索拉的这种过滤生活的眼光让我想起冈布里奇做过的那个著名心理试验。冈布里奇让一个11岁的孩子去临摹英国著名画家康斯坦波尔的一幅风景画，结果临摹画对原作上的重要事物作了修改，那些对儿童来说有趣的事物，都得到了过分强调。冈布里奇的试验立图要证明：“即使就儿童而言，他听再现的事物绝不等于他所看到的事物。因此一切知觉都伴随着兴趣和期望。”（朱狄：《当代西方美学》）
刘索拉像那个修改了风景画的孩子，她改造了校园风景画。也许她自己并没有觉察她的改造，只想托给我们一个本色的刘索拉自我。刘索拉说，她写小说只凭感觉。而事实上她感觉的某一部分被强化了，无拘无束地自由膨胀，这是《你别无选择》变形的根本原因。
她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强调了李鸣整日钻被窝，小个子反复擦拭功能圈——“TSD”是什么？秩序？命运？因果链？准则？抑或是让二战中的美军飞行员回不了家的“第廿二条军规”（我刚刚知道刘索拉写作《你别无选择》时读的正是《第廿二条军规》）？她饶有兴味地为改革派教授画了一幅漫画肖像：上课把粉笔头当花生米丢进嘴里——是不是隐喻改革者不是神明，在*初的探索中把能吃的不能吃的一块吞进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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