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文学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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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我们跑进一个设备得很完全的图书馆，找到西洋文学书籍庋藏的架子来看望一下，那么，我们大概要对这浩如烟海的书城发生迷惘的感想罢？不朽的作品已是那么多！而且又是那么纷纭错综地各有各的调子。这些五光十色的皮脊金字的本子，巍巍然高坐在那里，都可以使你坚信它里头一定有些好东西，你所爱悦的东西。你在这些庄严的大书架前徘徊，你又绕着它们走；你那时大概会觉得这样太多的珍奇，反而使你无从下手。是的，太多的珍馐，你不知道究竟哪一样适口！当然你又是一位十分小心的人，不愿胡乱吞嚼一回，把你的肚子当作垃圾桶。你是很希望先得一个简单的图表来看一看，先明白你所在的环境的大势。你开始东张西望找一些什么了。得了！那边的一角是文学概论，文艺思潮史，各国文学史的集团了；你可以在这中间逗留若干时。但是也许你仍旧要迷惘。还是太多的不朽的名著，并且太多的冲突和矛盾！你还是觉得要这样摸索磕撞依然是时间不经济。这都是些实实在在的情形。而要使你满意也确实实在不大容易的事情。文学的园地太广大了，又太曲折了，要作一张简明的地图，同时又要包举全局，能够使忙人在几分钟内得到满足，好像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也不妨来试一试。我们可以换一个方法来和你谈谈，或者不至于叫你讨厌，引起你的瞌睡。因为猜起来你是很想知道文学是怎样地开头发生，又怎样地曲曲折折走到现在，怎样地拱出一个一个波浪样的尖头——总而言之，大概你是想先看一看活的文学的历史罢，所以我们不妨假想我们是在看着一张电影片子。在你面前的银幕上现出一个蹒跚地滚着的老地球了。有一些披毛带革的人儿——或者你觉得不体面，但他们确实你和我的*初的共同的祖先——住在山洞里或是大树的高枝间。这些可怜的圆颅方趾者并没有我们现在所使用的漂亮的言语，但他们既然有嘴巴有舌头，啾啾地叫是不成问题的。他们也不是整天蹲在那里，睡在那里，他们是很忙的。他们要打猎，又要构造他们的简单得叫你笑话的居处；他们也没有我们现在的漂亮的各项工具，他们只有笨拙的石斧和可笑的鱼骨头的箭镞。你看，他们用这些工具打到一头大野牛了，这很够他们几个共同出力建功的人儿以及他们的太太小姐公子们的一顿饭了，他们高兴得很，免不了要跳几跳，喊几声。哈，哈。你不要笑，我们的老祖宗确实这样简陋的。当然你又要说这里并没有“文学”的臭味。不错，没有。但是快就要有了。我们这些老祖宗是很喜欢闹架的。现在他们成群地要打架了。可是他们两方都先跳舞，又在喝一些什么。虽然你不懂得他们啾啾地叫些什么意义，但是那种表情你是明白的。你大概不免要这么想：吓，这倒仿佛是我们的军歌哩！是呀，这就是我们野蛮的老祖宗的“战歌”；这里就可以嗅出一点“文学”的气味来了；换一句话说，这里就有了现在我们所谓“文学”这东西的萌芽。老地球还在那里滚，滚。这表示一大段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你看见那些巢居在树上，穴居在山洞里的人们都跑出来到一些水草多的地方放牛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