耙粪者自述

费城：泄气的民众　　因为笃信美国城市共同具有的相似之处，所以，我带着跟面对匹兹堡时所感受到的恐惧疑惑一样多的信心，着手写费城。我完全知道要去寻找什么，我的头脑中有一幅现行体制的图谱，一座城市的图解，我把它粗略地画了出来给S·S·麦克卢尔看，他吃了一惊。　　“你的理论在说服你，”他提出异议，“你以为你懂得很多，这反倒让你不能够理解并报道这个新闻事件。”　　我嘲弄的回答是：科学研究的方法之一就是要形成一个假说，然后用事实去验证它；而对真实性的验证方法之一是，基于你的理论作出一个预言，然后观察所预言事件的结果。推论到新闻上面，我提醒他，我的理论意味着我们正在为一门关于政府的政治职能及体制的学科探究基本原理。　　如果官场的贿赂腐败——他视之为特例的、局部的也是令人遗憾的——以同样的方式在所有的地方发生，那么，如此普遍存在的罪恶必定不是一种坏人之邪恶的偶然结果，而是固有因素非特指个人的作用，要识别并加以治理而又不憎恨或惩罚任何个人，或许也是可能的。　　麦克卢尔先生并不笑，也不肯去理解基于我的理论的所谓“好新闻”。　　他嘴上说厌恶这一观点，不过我觉得他所顾忌的是我们的发行量。他怕的是，我作为一个空谈理论的人，会由一名记者蜕化为一名宣传者因而风险就在于此。我自己并不怕，我喜欢变换我的思维。在作理论推测方面，确实存在着危险，我早就注意到并且也能够接受种种假说施之于教授学生身上那不可避免的具有喜剧特点的影响，这些假说都变成了下意识的深信不疑。既然已经如此地警醒，因而像面对事实的记者那样，我抛弃了我的专业、我的道德教训当中许多我受之于大学教育的观念。这很难做得到；许多观念硬化得像动脉血管；实际上，我另有一个理论：形形色色的深信不疑都和动脉硬化完全一样。但是从职业上讲，我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报道的那些事实，迫使我自己一一放下我那些不切实际的理论；而我所得到的报偿就是发现一个人换脑筋跟他换衣服一样惬意，实践会把一个人引向别的、更加迷人的——理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