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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SBN:9787020133574
- 装帧:平装-胶订
- 册数:暂无
- 重量:暂无
- 开本:890毫米×1240毫米1/32
- 页数:12
- 出版时间:2018-02-01
- 条形码:9787020133574 ; 978-7-02-013357-4
本书特色
历时527天,途径42个城镇,细致展现16世纪的意大利风土人情。
另附39封书信、39则家庭纪事、57句书房格言,尽显蒙田的人生大智慧。
内容简介
在宗教战乱之际开启文化朝圣之旅,在漫游、遐想、探索中找寻自由的真谛。
蒙田于一五八〇年九月五日从法国博蒙出发,途经瑞士和德国,进行了为期十七个月又八天的意大利之旅。离开蒙田城堡的书房,他有机会深入不同的城邦和地区,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所经之地的风土人情和当地人的宗教信仰,集结成《意大利游记》。与其他旅客关注点在名胜古迹上面不同,蒙田将目光停留在表现“人”的标志上,不论是乡野播种的土地,还是城市的行政结构、马路铺设、建筑特点,还有新出现的工艺技术与农耕器械,他都表现出强烈的兴趣,并不厌其烦地一一作一番认真的描述。蒙田旅行,就像蒙田写作,信马由缰,不仅欣赏到了自然界各种形态生生不息的演变,还了解到了五花八门的人生、观念和风俗。
前言
译序 蒙田的《意大利游记》
马振骋
当年,蒙田(一五三三— 一五九二)在《随笔集》[1]第三卷提到,他获得罗马元老院和平民会议颁发的“罗马公民证书”,人们才知道他旅行到过瑞士、德国和意大利。他对人性世情观察入微,在《随笔集》中记录了很多家长里短的生活琐事,然而对这次历时一年多的漫游却只字不提,未免让人感到意外。岁月荏苒,这件事慢慢也被人淡忘了。
(一)
这样过了近一百八十年。一七七〇年,尚斯拉德的教堂司铎普吕尼神父搜寻佩里戈尔地区的历史资料,来到了蒙田城堡,那时产业已经易主,由塞居尔·德·拉·罗凯特伯爵居住。管家给神父捧出一只旧箱子,里面都是遗忘了几辈子的泛黄纸张。神父发现其中一份书稿,疑是蒙田写的旅行日记。征得伯爵同意,他把稿子带走再作深入研究。
神父对这份遗稿的真实性深信不疑后,再到巴黎请教几位专家,他们一致认定这部旅行日记确是蒙田的手迹无疑。
稿子是小对开本,共二百七十八页,十六世纪末的字体与纸张。手稿前面三分之一出自别人之手,三分之二是蒙田亲笔。蒙田在意大利卢卡水疗时,觉得用当地语言记事更加方便贴切,他书写的部分中一大半用的是意大利语,回到法国境内又改用法语书写。因而这是一部颇为奇特的作品。
若要让这么一部文稿出版,要做大量的校勘编辑工作。首先要把上面随意或者当时尚未定型的拼法辨别清楚,将几乎不存在的标点补全,这工作由普吕尼神父开始做了,不久塞居尔伯爵收回稿子,交给更有名望的学者、国王图书馆馆长默尼埃·德·盖隆编辑出版。工作人员经过反复研讨,后定下这条原则,原书只改动错别字,词汇与结构基本保持不变,即使有点欠通而又没有把握勘正之处,为了不让读者怀疑对原作有丝毫的不尊重,也尽量保存原貌。
原稿中难处理的还是意大利语部分。首先意大利书面语言还处在蜕变时期,而蒙田使用——用盖隆的话说——自以为是的那种意大利语,夹了许多托卡斯纳地区的方言、俗语,这让两世纪以后的意大利人感到无从下手。幸而,付梓之前,撒丁国王御前考古学家、法国皇家碑铭古文艺学院外籍院士巴尔托利恰巧在巴黎,他欣然接受这项翻译工作,还增加了一些语法与历史注释。一七七四年,盖隆在罗马和巴黎接连出版了三个版本,稍后在当年和第二年又出了两个版本,可见当时此书受欢迎的程度。后来,存放在国王图书馆的日记原稿不翼而飞。盖隆主编的五个版本虽有不少欠缺之处,相互还不完全相同,但是后来的人只能用这五个版本进行比对了。
(二)
原稿到编者手里时并不完整,缺了前面几页,据盖隆说:“好像是撕去的。”缺了这几页,也少了一些重要信息。蒙田“投入智慧女神的怀抱”后十年,还在专心写他的随笔,在波尔多出版了一部分,丝毫没有封笔的想法,怎么突然决定离开妻女,撂下庄园管理外出旅行,而且一走就是十七个月?
《随笔集》对这次旅行没有直接记载。蒙田只是说:“旅行我觉得还是一种有益的锻炼,见到陌生新奇的事物,心灵会处于不停的活跃状态。我常说培养一个人,要向他持之以恒地介绍其他五花八门的人生、观念和风俗,让他欣赏自然界各种形态生生不息的演变,我不知道除此以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学校。”
在另一处又说:“贪恋新奇的脾性养成我爱好旅行的愿望,但是也要有其他情景促成此事。”
那么是什么情景促成了他的旅行呢?他在路上积极前往有温泉浴场的地区,住上一段时间,医治他从三四年前开始时时发作的肾绞痛。这是一个家族遗传病,他的父亲就是死于此病。因此有人说是这件事使他不敢掉以轻心,要走出城堡换一换空气,试一试各地温泉的疗效。
缺了那几页,我们也不知道蒙田在什么情况下决定和准备出行的。这也只能从历史与传记中去拼合当时的情景。
一五八〇年,宗教战争在欧洲打得不可开交。法国历史上称为“三亨利之战”也在这时候爆发。亨利三世代表王室势力,亨利·德·那瓦尔支持被称为“胡格诺”的新教派,亨利·德·吉兹不满王室对新教的妥协态度,率领天主教神圣联盟,是胡格诺的死敌。
从蒙田年表来看,蒙田在一五八〇年六月二十二日离开蒙田城堡。亨利三世已在一周前下令围困被神圣联盟占领的费尔。那是一座小城,但在宗教战争中是多次易手的兵家必争之地。拥护王室的马蒂尼翁元帅在七月七日实施围城计划。蒙田把战争看成“人类的一种疾病”,还是要履行贵族的义务。他未必参加冲锋陷阵,不过七月份大部分时间是在费尔的外围地区度过的。八月二日,他的好友菲利贝尔·德·格拉蒙伯爵阵前受伤四天后去世,蒙苗护送格拉蒙的灵柩到苏瓦松。以后一个月他的行踪就没有记录了。费尔攻城战在九月十二日成功结束。《意大利游记》一开始提到蒙田是九月五日,说他已在巴黎北面瓦兹河上的博蒙启程了,“……蒙田先生派马特科隆先生随同那位青年侍从,火速前去探望那位伯爵,看到他受的伤还不致有生命之 虞。”
那位受伤的伯爵是谁?是不是在围城中受伤的?都不清楚。我们读了后面的文章才知道,同行旅伴只是四个不满二十岁的青年,包括他的亲弟弟马特科隆领主。旅伴中好像就只有一人陪同他走完全程。此外就是他们的随从仆人。
(三)
意大利旅行日记的一个特殊之处,就是前面三分之一由另一人代写,由于他的介入,我们在阅读这部书时就多了一个维度。
这个人是谁?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不知道。他在旅途中照顾行李、安排行程、联系食宿,对蒙田的生活起居真情关切,此外还执笔撰写沿途见闻。从他的语言与字迹来看,他肯定不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下人,更可能是一位不得志的文人。因而姑且称他为“秘书”。他在日记中提到蒙田时,用第三人称“蒙田先生”,可是他的文风与蒙田颇为相像,因此后人认为他是在蒙田口授下写的。但是从事情的提法来看又不像,显然“秘书”处理情节有相当的自主权。
旅途中他并不始终陪伴在蒙田身边,有时他到前站办理其他事项,然而他不在时蒙田的行程照样记在日记里。是事后听蒙田叙述补写上去还是怎么的?但是层次不乱,完全可以分清哪些话应该派在蒙田头上,还是秘书头上。在他写的那部分,“我认为”“以我看来”,只是指秘书本人;“他们”指“蒙田先生等人”,“我们”指“蒙田他们和自己”,偶尔“我们”与“他们”交替使用,这确实是一种奇异的文体。
秘书以旁观者的身份实录旅途情境,不论如何客观,总掺杂个人感情,因而在他的笔端下,我们看到的不是在书房对着白纸说话的蒙田,而是在生活中对着人说话的蒙田。这部分就成了珍贵的蒙田画像与自画像。这对蒙田其人其事,反而有更多的记述,也带来更多的想法,无意中也包含更多的暗示。蒙田旅行日记详尽的编注者福斯达·加拉维尼在一篇序言中说:“日记若一开始就由蒙田自己来写,我们对他的旅行、对他的旅行方式,总之对蒙田本人反而更少知道。”
(四)
蒙田,这个习惯于在书本中漫游、遐想、探索的人,一旦走出塔楼里的圆形书房,要看的是什么呢?
他有机会深入不同的国家,并抓住机会去了解当地人。一般游客都会说上一大通的名胜古迹,不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他的目光停留在表现“人”的标志上,不论是乡野播种的土地,还是城市的行政结构、马路铺设、建筑特点,以及新出现的工艺技术与农耕器械,都表现出强烈的兴趣。他对新奇的虹吸现象、城门防盗机关,也努力作一番认真的描述。
他饶有兴趣地观看江洋大盗卡泰纳的伏法场面、犹太会堂里的割礼仪式、礼拜堂内装神弄鬼的驱魔作法、赛神会上鞭笞派惨不忍睹的自虐;记述自己晋谒教皇的仪礼,出席贵族家的宴请、圣周期间罗马万人空巷的宗教大游行。蒙田读过许多古希腊罗马的书籍,惊异于古代名妓的华丽生活;如今到了罗马,也要领略一下这些名媛的遗风流韵。据他说在罗马、威尼斯只是想与青楼女子聊一聊她们的偏门子生活,然而陪聊费与度夜资同价不打折,这令老先生像挨了斩,感觉很不爽。
蒙田到了一个地方,不像其他法国人喜欢扎堆。他远远避开老乡,怕有人用法语上来搭讪,进餐厅坐到外国人多的桌子边,点的也是当地的特色菜。他入境随俗,充分享受当地人的舒逸生活,组织舞会邀请村民参加,做游戏,搞发奖,时而还跟村姑说几句俏皮话调调情,充分发扬中世纪乡绅好客的风气。
尽管历代有人对蒙田的宗教观争论不休,他毫不讳言自己是天主教徒。但是他心底所谓的神性其实只是崇高的人性。他引用圣奥古斯丁的话说,人自以为想象出了上帝,其实想象出来的还是人自己。宗教只是以其包含的人性,以其在人的心灵与生活中所占的地位来说,才使他关切。新旧两大教派大打出手,他觉得都是在假借神的旨意做违反神的事。他对宗教战争深恶痛绝,他路上遇到新教中的人,不论是路德派、加尔文派,还是茨温利派,都主动接近他们,努力了解他们推出改革的真意。这种做法需要极大的勇气与宽容,因为那是个不同教派的人都可以任意相互诛杀的时代。对他来说,跟教士谈论改革与跟妓女了解生活,都是重要性不相上下的人性研究与自我教育。
(五)
蒙田旅行,就像蒙田写作,表面上信马由缰。他的随笔从古代轶事,掺入个人议论,引到生死、苦乐、人生须臾、命运无常的命题,后告示世人怎样过好这一生。蒙田走在旅途上,一路虽有日程表,但是随时可以改变,好像也是走到哪里是哪里。有评论家说,要不是波尔多议会正式函告他已当选为波尔多市长,又加上国王敦促他届时上任,真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打道回府呢。
那么,这趟不知其如何开始、原本也可能不知其如何结束的旅行,到底是为的什么?既然已无法从其主观意图去了解,不妨从事实过程上去揣测和分析。
一五八〇年九月五日从法国博蒙出发,途经瑞士、奥地利和德国的意大利之旅,历时共十七个月又八天。从一五八〇年十月二十八日进入意大利博尔萨诺之日起,到一五八一年十月三十一日离开都灵和苏斯之日止,在意大利整整过了一年又四天。旅居意大利时,又两次进入罗马。次从一五八〇年十一月三十日到一五八一年四月十九日,逗留四个半月,然后离开到外省旅行。第二次从一五八一年十月一日到十月十五日,又盘桓半个月。之前,四月五日获得正式罗马公民资格证书。他进入罗马时是旅客,离开罗马时是公民。一直自称不慕名利的蒙田在《随笔集》里全文转录证书的内容,可见他的自尊心感到极大的满足。
文艺复兴是古希腊文明的复活,人文主义要让一切归于以人为本,中世纪一统天下的神学史观从此开始走向没落。在欧洲首先举起文艺复兴火炬的是意大利。
那时亚平宁半岛上各城邦公侯都称雄一方,为了建立自己的霸业与威望,竞相网罗人才,奖励文学艺术、知识科学。这大概也是在积累今日所谓的软实力,在东西方历史上早已不乏其例。
当时欧洲人到意大利旅行,接近于一种朝圣行为。在蒙田内心还有更深切的冲动与理由。我们知道,蒙田还在牙牙学语时,父亲从意大利带回来一位不会说法语的德国教师,让三岁的蒙田跟着他学习拉丁语,开始罗马文化培养。蒙田说自己知道卢浮宫以前就知道朱庇特神殿,知道塞纳河以前就知道台伯河。他更可以算是个罗马人。
他初到罗马,雇了一名导游,后来把他辞了。前一个晚上静心在灯下阅读不同的图片和书籍,第二天游现场去印证自己的书本知识。普通游客看到的罗马只是它头上的一片天空和脚下的地理位置。蒙田对罗马的认识更多是抽象与静观的。他说:“我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纪一无用处,也就投身到那个世纪,那么迷恋这个古老的罗马,自由、正直、兴隆昌盛……叫我兴奋,叫我热情澎湃。因此我永远看不够罗马人的街道与房屋,以及罗马直至对蹠地的遗址废墟,每次都兴意盎然。看到这些古迹,知道曾是那些常听人提起的历史名人生活起居的地方,使我们感动不已,要超过听说他们的事迹和阅读他们的记述……”
历史就是这样残酷无情,罗马扩张它的疆域和文明,同时也使多少生灵涂炭,多少民族沦为奴隶;它征服全世界,全世界也对它恨之入骨。罗马消亡了,它的废墟也被埋葬,要做到它湮灭无闻。
然而那么多世纪过去,那么多浩劫降临,罗马的废墟还是保存了下来,还从那里掀起了文艺复兴运动,使欧洲文明得以延续并发扬光大。这座普天下万众景仰的永恒之城……“天下还没有一个地方受到天庭这么坚定不移的厚爱,即使废墟也辉煌灿烂,它在坟墓里也保持帝国皇家的气派。”蒙田到意大利的旅行,我们不是可以说是对古希腊罗马文化的一次朝拜,为他的写作增添更为深刻的论述?
(六)
《意大利游记》在我国还是初次翻译。今天能从这部书里看到什么呢?首先是它直接反映了十六世纪的意大利。一五二七年,罗马遭到了神圣罗马帝国查理五世军队的洗劫,那时还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虽然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拉斐尔、提香、丁托列托、维罗纳斯、柯雷乔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杰作。但是真正用绘画、雕塑等艺术品把罗马、佛罗伦萨、威尼斯装扮得玲珑剔透、光彩炫目的,还是在此后不久的西克斯特五世教皇时代。蒙田看到的主要是希腊精神的传承与新旧罗马的交接,这点与二百多年后歌德的游记颇不相同。歌德看到的是文艺复兴后结出的果,蒙田看到的是文艺复兴前留下的根。
沿途城镇在蒙田看来不是孤立的单体,而是珍珠似的串在一起的长链,在时间上如此,在空间上也是如此。经过一个地方都郑重其事标出距离,如:
洛雷托(十五 里)……
……
安科纳(十五里)……
那就是说洛雷托离前一站十五里,而安科纳又离洛雷托十五里。这个标志想来蒙田也有他的用意,当年马可·波罗行走在路上得到这样的体会,他说:“旅行时你意识到差别在消失,每座城市与所有城市都是相像的。”但是蒙田又像司汤达所说的,一路上眼睛看着不同的东西。距离是间隔符号,也是连接符号。
《意大利游记》还向我们证实,蒙田在《随笔集》中对自己的描述是真诚的,首先这部书是写给自己看的,生活中的真性情与语言上的不讲究毕露无遗。旅行日记写于去瑞士、德国和意大利的来回路途上。此后在波尔多当了两任市长,共四年;一五八五年卸职后,在蒙田城堡书房阅读大量历史书籍,继续写他的随笔。他若有意要出版日记,完全有时间整理修饰。现在这样出版,虽然有违于作者的原意,倒反留下一件可信的证据。有人说《意大利游记》是《随笔集》的后店,意思是店堂卖的与库房藏的货色没有什么两样。不是像卢梭在《忏悔录》中说的:“我把蒙田看作这类假老实的带头人物,他们讲真话也为的是骗人……只暴露一些可爱的缺点……蒙田把自己画得更酷似本人,但是只画了个侧面。”《意大利游记》给我们提供了另一个侧面,这两个侧面是完全对得上号的。
这部作品文采不追求飞扬华丽,真情则相当流露。从阅读的角度来看,也有一些不甚有趣的章节。我们在随笔中看到蒙田,如同在他逝世后三十年出生的莫里哀,对当时的医生极尽嘲笑之能事。蒙田不信任医生,说后悔以前没有对自己病程的详细记录,以便总结出对自己的治疗方法。他到温泉浴场,不厌其烦地谈一天喝下多少杯矿泉水,泡上多长时间温泉,尿出什么样大小形状的结石等等。这有点令人扫兴,但也不能怪他,还是前面那句话,他没有要别人读他这部书,就像外人擅自推开你的房门,可不能怪你怎么赤裸上身站在镜子前不够雅观。
蒙田《随笔集》出版前后都作过几次重大增删修改。此书若由蒙田亲自定稿,肯定不会像目前这样,如今这部保持原生态的率性之作,读者看来也有其自然妩媚之处。
目录
相关资料
穿越法国去瑞士
(一五八〇年九月五日—十八日) 这部分日记由秘书用法语写成[1]……蒙田先生派马特科隆先生随同那位青年侍从,火速前去探望那位伯爵,看到他受的伤还不致有性命之虞。在博蒙,埃斯蒂萨克先生加入队伍同路旅行,跟着他一起来的有一位贵族、一名贴身男仆、一头骡子,还有两名跟班和一名赶骡夫随同步行,他分摊一半路资。一五八○年九月五日星期一,午饭后我们从博蒙出发,马不停蹄到了
莫城(十二里)吃晚饭,这是一座美丽的小城镇,坐落在马恩河畔。小城分三部分。市区与郊区在河的这边,朝向巴黎。过了桥另有一块地方称为市场,河水环绕,四周还有一条风光旖旎的沟渠,那里有大量居民和房屋。这地方从前筑有巍峨的城墙和敌楼,防卫森严;然而在第二次胡格诺动乱中[2],因为大多数居民属于这一派,所有这些碉堡要塞都被下令拆毁。这个城区,虽然其余部分俱已沦陷[3],但仍坚持抵抗英国人的进攻;作为嘉奖,全城居民都免缴人头税和其他税项。他们指出马恩河上有一座长约两三百步的小岛,据说是英国人投放在水中的填土,在上面置放辎重武器以攻击市场,因年深日久已成了实土。
在郊区,我们看到了圣法隆修道院,这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寺院,他们给我们看丹麦人奥奇埃[4]的住屋和他的客厅。有一间古代膳房,放了一些大而长的石桌子,其体积实属罕见。膳房中间在内战以前涌出一泓清泉,供三餐之用。大部分修士还是来自贵族。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座显赫的古墓,上面直躺着两具骑士的石头雕像,身躯巨大。他们说这是丹麦人奥奇埃和另一位辅弼大臣。上面既没有字碑,也无族徽,只有一名本堂神父约在百年前命人添加的那句拉丁语句子:埋葬于此的是两位无名英雄。他们给我们看的宝物中有这两位骑士的遗骸。从肩胛到肘子的骨头,约有我们当代普通身材者整条胳臂的长度,比蒙田先生的胳臂还稍长一点。他们还给我们看他们的两把宝剑,长度大约相当于我们的双手剑,剑锋上有不少缺口。
在莫城时,蒙田先生前去拜访圣司提反教堂的司库朱斯特·特莱尔,在法国知识界颇有声望,是一位年已六十的瘦小老人,曾游历埃及和耶路撒冷,在君士坦丁堡住了七年。他给蒙田参观他的图书馆和花园内的珍奇。罕见的是一棵黄杨树,茂密的枝叶向四处展开,巧妙修剪后像一只浑圆光溜的球,有一个人那么高。星期二,我们在莫城吃过中饭后,赶到
夏尔里(七里)投宿。星期三中饭后前去
多尔芒(七里)投宿。第二天星期四上午,赶到
埃佩尔奈(五里)吃中饭。埃斯蒂萨克先生和蒙田先生到了那里,就去圣母寺望弥撒,这也是他们的习惯。还因为从前斯特罗齐元帅在蒂翁维尔围城战中战死时,蒙田先生亲眼目睹人家把他的尸体担进这座教堂。他打听他的墓地,发现他埋在那里,面对大祭台既没有墓碑也没有族徽和墓志铭之类的标志。有人告知我们说是王后下令让他下葬时不用任何仪式和排场,因为这是那位元帅的意愿。雷恩市主教是巴黎汉纳金家族的人,那时是那座教堂的本堂神父,正在那里主持祭礼。那天也是九月圣母节的日子。
弥撒后,蒙田先生在教堂里跟马尔多纳先生交谈,他是知名的耶稣会会士,精通神学与哲学。那时午饭后,马尔多纳先生到蒙田先生的住处来拜访时,他们好多话都是在讨论学问。他们还谈到其他事,由于马尔多纳与内维尔先生去过列日,刚从那里的水疗浴场回来,对蒙田先生说那里的水非常冷,大家认为饮用的水愈冷疗效愈好。那里的水冷得有人喝了会打冷战和起鸡皮疙瘩;但是过不了一会儿胃里会感觉十分暖和。他每次喝上一百盎司。但有的人根据自己的需要用不同刻度的杯子。这水不但可以在空腹时喝,还可以在饭后喝。他说疗效跟加斯科涅的矿泉相似。就他本人来说,他好几次喝了之后全身出汗、心跳加快,感到其药力很强,对身体却没有任何损害。他还看到试验,把青蛙和其他小动物扔在水里便立即死亡。据说在盛了这种水的杯子上放一块手帕,手帕立即就会发黄。饮用至少两周或三周。那个地方生活食宿非常方便,适合肠梗阻与尿结石病的治疗。然而,内维尔先生和他待了一阵后并不比以前更健康。
他身边还跟着内维尔先生的管家,他们给蒙田先生一份帖子,上面提到蒙庞西埃先生与内维尔先生的纠葛缘由,为了让他有所知晓,有贵族问起时可以代为解释。我们在星期五上午离开,到了
沙隆(七里),投宿在王冠旅馆,这是一家精致的旅舍,使用银质餐具;大部分床单与盖被是丝做的。这个地区的普通民房用切成小方块的白垩土做成,约半尺左右宽,其他还有用干打垒的,同样形状。第二天我们在午饭后离开,投宿在维特里·勒·弗朗索瓦(七里),坐落在马恩河畔的一座小城,三四十年前建立在另一个被烧毁的维特里的旧址上[1]。它保留了原有布局匀称、风景宜人的特点,城中心有一座归于法国美之列的正方形大广场。
我们在这里听到三则难忘的故事。一则是波旁家族的吉兹老公爵夫人,年已八十七岁,尚健在,还能步行四分之一里地。作者简介
米歇尔·德·蒙田(1533-1592),生于法国南部佩里戈尔地区的蒙田城堡。法国文艺复兴后期重要的人文主义作家,启蒙运动以前法国的知识权威和批评家,也是人类感情的冷峻的观察家,一位对各民族文化,特别是西方文化进行冷静研究的学者。蒙田出身贵族,早年学习拉丁文,成年后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深居简出,闭门读书、思考。1572年开始撰写被称为“十六世纪各种知识的总汇”的《随笔集》。
马振骋,1934年生于上海,法语文学翻译家,首届“傅雷翻译出版奖”得主。先后翻译了圣埃克苏佩里、波伏娃、高乃依、萨巴蒂埃、克洛德•西蒙、纪德、蒙田、杜拉斯、米兰·昆德拉、洛朗•戈伐等法国重要文学家的作品。著有散文集《巴黎,人比香水神秘》《镜子中的洛可可》《我眼中残缺的法兰西》《误读的浪漫:关于艺术家、书籍与巴黎》等。其《蒙田随笔全集》(全三卷)2009年荣获首届“傅雷翻译出版奖”,并被评为“2009年度十大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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