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空战-威尔斯科幻小说集

　　第六章纽约如何惨遭战火　　一　　德国要袭击的纽约城在许多方面堪称有史以来*大、*富、*壮观，也是*邪恶的城市。她是科技商业时代的巨人；她向世人展示着她的伟大，她的力量，她的竞争凶残、了无秩序的企业，还有她濒于瓦解的社会秩序。她早取代了伦敦而以当代巴比伦自居；她是世界金融中心、贸易中心，也是娱乐中心。人们把她比作古代预言家们所说的末日之城。她吞噬着美洲大陆的财富，就如以往罗马吞噬地中海、巴比伦吞噬东方国家一样。在纽约街上，财富与苦难同生，文明与野蛮共存。在这里，一面是朱门豪华，灯红酒绿；而咫尺之外则蝇飞狗吠，汗臭熏天，流氓群集，无人问津。在这里无论什么罪恶，什么无耻勾当，什么完美细致的法规都可凭灵感产生；这里的人精力充沛，脑力惊人。正如中古时意大利的大城市一样，这儿也充斥着尔虞我诈和钩心斗角。　　曼哈顿岛两边临海，地势狭长，只能向北屈伸发展。鉴于这一奇特地形，纽约建筑师们一致认为建筑物只能向高空发展。钱、物、劳力都应有尽有，唯一缺的就是空间。因此从**幢楼起，就得往高建。这样一来，就要建出一个全新的世界──建筑物都精妙绝伦，高耸入云。自从海底隧道的建成使中部地区的交通堵塞有所缓解之后，四座大桥又飞起于东河之上，东西联通十二线单轨缆车，进一步建设还在继续。在许多方面纽约和她庞大的富豪阶级已赶上了威尼斯，比如高大雄伟的建筑物、绘画艺术、金属工艺、雕塑艺术等，还有残酷无情的政治手腕，飞速发展的海运和商业。但就混乱的社会秩序和松散的政务管理而言，纽约可谓前无古人，独领风骚了。这使各地区各自为政，层层设卡，而在内战爆发或罪犯远逃时，政府和警局只能望洋兴叹，无能为力。这里是个民族大熔炉，纽约港内飘着各国国旗。*多时一年来自国外的流动移民可达二百万。对于欧洲来说，纽约代表美国；而对于美国来说，纽约又是通向人间富贵的门径。但要讲完纽约的故事就得写一部全世界的文化史，因为这里上至圣人，下到无赖，种族繁多，教派林立，无所不包，无所不有。在一片鱼龙混杂中飘着一面星条怪旗，崇高伟大与卑鄙渺小同书于其上；也就是说，一面高唱着自由、博爱的口号，而另一面则实行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信条。　　纽约人历代都不问战事，除非打仗殃及股市行情，或成了报纸上的头条新闻。纽约人可能比英国人更肯定战争打不到美国，因为他们有一种幻觉：他们是美洲之主。他们感到很安全，就像在斗牛场上打赌一样。尽管有可能输钱，但也只是输点钱而已。因此一般美国人关于战争的认识不过是从对过去有限而刺激的战争描述中获得的。他们就像看待历史一样看待战争；有如透过一层斑斓的迷雾，看到的只是纯洁透明，甚至还飘溢着一缕芳香，而所有的血腥和残酷都被巧妙地抹去了。他们习惯于把战争看成是让人遗憾的悲壮历史，进而慨叹自己再也无缘去书写这些悲壮了。他们饶有兴致地阅读、了解他们制造出的新式火炮、越来越大的装甲舰、越来越有威力的炸药，但所有这些巨大的毁灭性武器会给他们自己的生活带来什么，则从未想过。至少从他们的所见所闻可以判断，这些东西根本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不利。他们以为，有这些囤积如山的军火，美国会固若金汤。积习所致，他们高举美国大旗，藐视他国。只要国家有难，他们定会意气风发，为国披肝沥胆，也就是说，若有人胆敢对敌表现软弱或稍有让步，他们肯定会对之口诛笔伐，绝不容情。他们对亚洲兴趣盎然，对德国不依不饶，与英国执理力争，弄得大不列颠这个“老婆娘”和她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之间关系紧张，就像现在的漫画上画的一个惧内的老公和一个母夜叉似的小媳妇。至于其他时间，纽约人只管工作，照旧享乐，仿佛战争早就像恐龙一样从世界上消失了。　　而突然之间，在这个安详宁静的世界，当人们忙于囤积枪支弹药，自以为坚不可摧之时，战争来了。于是一片骇然，知道这下大炮要扬威用武了，而全世界堆积如山的弹药终于要化为火海了。　　二　　战争突然降临，对于本来就紧张忙碌的纽约无异于火上浇油。　　满足美国人好奇心的报纸和杂志（美国人没耐心读书，书籍只是有精力的收藏家的猎物）犹如火箭升天和炮弹爆炸般迅速登满了战争图片和新闻标题。本已弥漫着紧张与忧虑的纽约街道上又平添了一缕战争狂热。人们聚集起来，尤其是用餐时，人山人海，拥在麦迪逊广场法拉格特纪念碑前，聆听爱国讲演，报以欢呼与掌声。小旗子、小徽章很快风行于涌动如潮、步履匆匆的爱国青年之中。他们一同坐汽车，乘缆车或搭地铁拥进纽约，而到了晚上六七点钟又熙熙攘攘、斗志昂扬地冲回家去。谁不戴战争徽章就会很危险。富丽堂皇的音乐厅里逢曲必奏爱国歌，场面疯狂火热。激情澎湃的听众看到芭蕾舞剧中奋力挥舞的国旗，热泪纵横。灯火照如白昼，让人莫名惊叹。教堂也应和着激荡着的狂热，只是步调较慢，音调低沉。东河上空军、海军的战备因河面上穿梭的汽动游轮而受到极大阻碍。轻武器产业骤然兴起。市民在大街上群情激愤，如山崩海啸，难以扼制。中央公园的行人也成了惊弓之鸟，见到小孩手里绳系的*新式气球竟也屏气驻足，看上一眼。州议会常设会议上更是以难以言喻的激情破天荒地一反常规，两院一致通过了争论已久的议案，决定纽约市全民皆兵，参战卫国。　　后来的评论家们往往说美国人过于迂腐。德国人已大军压境，而纽约人却在戴章挥旗，纵情歌唱！他们把战争当成了政治示威，可这不能有损德军或日军一发一毛。但这些评论家们忘了一点：科技革命百余年，战争条件早已今非昔比，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敌人带去沉重打击。因此没有任何理由说他们不应如此。战斗任务的有效完成正在从多数人转向少数人，从大众转向专门人才。由英勇的步兵决定战争胜负已永远成为历史了。战争成了武器装备、专业训练和*细致、*烦琐的技能的角逐。打仗的事不再民主了。无论大众的热情多高，美国政府常设的一小支武装力量，当面临这样突如其来的德军入侵，都会无可置疑地采取积极行动。目前他们不但在外交上受到暗算，组建空军、海军的装备同德国相比，也是相形见绌。尽管这样，他们还是马上着手军备，向世界昭示当年制造“观察号”和1864年南方联盟制造潜艇时的英勇犹在。在西点附近负责航空设施的卡伯特·辛科莱尔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以那民主时代很普遍的架势对一个记者说：“我们已定好我们的墓志铭了，就是：‘他们已倾尽全力了。’走吧！”　　奇怪的是，他们真的倾尽全力了，毫无保留。他们唯一的不足体现在战斗风格上。　　这次战斗中*引人注目的历史事实就是美国政府对于其空军力量进行了有效的保密。这使得作战可以秘而不宣地展开，而不必让民众参与。他们没向民众透露一丝关于军备的情况，甚至不愿同国会讨论对策。他们悄然压制了所有的询问和质疑。这场战争全让总统和内阁部长们独包了。他们需要大众参与的不过是要避免不便，制止骚乱和保卫一些特别地区。他们意识到一旦泄了密，空军防务中的主要危险将来自于民众：他们容易激动又消息灵通，很可能只顾自己，本位主义。这样一来，本来就极为有限的力量，将变得四分五裂，成了一盘散沙。他们*怕的就是未等准备充足，就被迫进行抵抗。他们早就预见到这是德国人要钻的一个大空子，于是他们煞费苦心地将大众注意力引到炮兵防御上，以转移任何空战的想法。而他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秘密进行真正的防备。华盛顿储备了大量海军火炮，于是他们迅速部署，大张旗鼓，在东部几个城市的报纸上弄得沸沸扬扬。这些火炮部署在受到威胁的中部人口密集地区周围，多在丘陵地带和主要制高点上。炮被装在草草改装的多恩转轴上，*大仰角可达90度。当德军机群到达纽约时，还有些炮没装上，而几乎所有的炮都没有实施保护。而就在那时，在纽约拥挤的街道上，人们正在兴高采烈地读着如下振奋人心的描述：　　雷电战之谜。　　老科学家电子枪精妙绝伦，飞行员中弹将一命呜呼，华盛顿一次定购五百支！　　战时内阁喜形于色：德军必被消灭。　　总统公开赞此妙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