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文学选本(第3辑)

中篇推荐语 王干 《兔死狐悲》可能是 2020 年*好的小说。说原因可能有二：一是我看到的小说有限，会有遗漏，二是不同的小说观会有不同的判断。某天晚上，我和石一枫聊到这篇小说，他说韩东写的是小说的小说。这也就明白了韩东这些年老是“边缘”的原因，他在求索小说的精魂。《兔死狐悲》写的是一位准文学青年的一生，从小棺材到滑板，从南京到深圳，从文学到企业，从牌局到书店，主人公张殿带着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风雨走过的日子是怎样的一种人生状态？从 1994 年《钟山》在“新状态文学”的名目下推出韩东的四个短篇算起，二十六年过去了，韩东一直坚持他的“新状态”写作，他的小说尊重生活的自然状态，也尊重人的自然状态，更尊重语言的自然状态。在这篇小说里，语言和细节，语言和人物，语言和叙述，水乳交融在一起，很吻合韩东那句名言“诗到语言为止”。 因为《熬鹰》，认识了老藤的小说。《熬鹰》当时发表在《鸭绿江》，并不太引人注目。但酒香不怕巷子深，老藤的作品征服了读者。关于老藤的《猎猞》，原刊责编如是说：可以看出老藤对于地域性民生的关注，以及当地人民在现代性的种种冲突下矛盾纠结的心态。与其说是金虎和胡所长之间为了“猎猞”一事你来我往地针锋相对，倒不如说是当代社会发展的现代性政策和地方传统人文心理之间的矛盾。三林区人民一直是以打猎作为他们的主业，打猎不仅可以展现自己的一技之长，也是他们养家糊口的根基。金虎这样出色的猎手，缴枪禁猎以后也只能去当个羊倌度日。打猎传统因为时代的变化、政府出台的政策就从此消亡，人们心里必然是一时无法接受的。这也是金虎等人不愿意服从的原因，对于这些以打猎为生的猎手来说，枪就是命。 “黄河”和“家乡”不仅是王昕朋小说人物具体的生活场景，也是象征和符号。中国的**代乡村建设者是拓荒者，小说中的李大河便是这样一个典型形象，他带领村民治理黄沙，把荒凉的老河套变成花果飘香的绿洲，解决了村民吃不饱的问题。作品中李大河的儿子李长河欲通过招商的方式引进河沙开采者，从而让村民富起来，然而此举却有毁坏环境之虞。由此引发的父子冲突，堪称一桩家庭内的公案。与此同时，李大河的孙子李小河在互联网上营销老河套的瓜果，意外获得成功，保住了祖辈创造的美好环境，也满足了父亲帮助村民致富的愿望。王昕朋小说中“黄河岸边”的“家乡”，是中国农村的缩影。大解是个优秀的诗人，优秀的诗人写小说对自己是个挑战，对诗人也是挑战。他的小说写得不同凡响，和当下那些小说拉开了距离。现在很多的小说家热衷于现实主义的路数，但是他们误解了现实主义，他们以为现实主义就是匍匐在现实的天地上，更有甚者是跪拜在现实的利益面前。大解的小说是植根于现实，但没有匍匐在现实面前，更不是跪拜于现实的文学侏儒。他的小说腾空，飞翔起来，让想象力在文字中自由翱翔。可以说，大解的作品为当下的小说界吹入了一股清新之风，能不能荡除污浊之气不好说，至少我们要为这样的“出淤泥而不染”而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