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任堂的红绸包袱

　　《师任堂的红绸包袱》：　　**章 招魂　　是在水面上随波逐流的树叶，还是在空中乘风比试高低的纸鸢？　　啊！　　我怎么感觉身轻如燕？继而又感觉到沉重，身体仿佛慢慢地沉入水中。这时从后背传过来的有规律的振动，让我从睡眠中醒了过来。　　碧波粼粼，散发出淡淡的腥味。　　珥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犹如吸满墨汁的韩纸那样。船！这是在船上。端午已过，仲夏的圆月也已逐渐变得残缺，拂晓时分的清凉空气似乎能渗入他的肌肤当中。一个多月前，这艘帆船从平安道出发，载着满满的漕粮在汉江逆流而上。　　与以往不同，在一种不可名状的气氛中，今日展曦初露，日光熹微。　　珥还困在模糊不清的梦境中，东边的天空已开始变得湛蓝，而船头正对着的西边天空仍是灰蒙蒙的，在清晨的一抹亮色中，他的睑上泛起了红晕。离开家，离开母亲，跟随官拜水运判官的父亲和年长十二岁的大哥出门月余，年方十六岁的珥在水面上的梦境常常与喜悦、虚无和羞涩有关。然而，今天清晨的梦却十分怪异，梦境虽不十分清晰，但那肝肠寸断的哀伤仍旧记忆深刻。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没有确凿的不祥之兆，但这莫可名状的优心如焚到底是为什么呢？当他环顾四周时，发现父亲和大哥不见了，这时他才想起昨天父亲说过的话：今天清晨船会到达西江码头。太好了！终于回到了汉阳，终于可以回家了，终于可以见到母亲了……　　珥这时才恍然大悟，让他感到困惑的那一阵阵揪心原来是因为长久的思念，虽然不能表现出来给外人看，但这股思念之情却在他的心里整整齐齐地堆积在了一起。　　平生**次离开家，离开母亲，这一个月时间是多么的漫长啊！不知为什么，这次的漕运母亲执意让他与大哥、父亲同行。走出书房离开案头，体验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境遇，这难道是母亲的苦心和初衷吗？离开家时，母亲只是对他说：你已经十六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说完这些，母亲面带笑容安静地凝视着他。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母亲的言行应该有着某种更为深刻的蕴意吧。　　在中途靠岸的礼成江码头，珥曾收到过母亲托人送过来的信函．虽然他很期待母亲的亲笔信，但这封信却是写给父亲的。展开信笺，映人眼帘的正是母亲所特有的自由奔放的草体字，而信笺的有些地方偶见洇墨的痕迹，如果不是豆大雨点般的泪珠，乘雷欲升天的蛟龙般雄健的气势不会大打折扣。字里行间，除了遒劲有力的笔力外，更渗透着母亲恳切而激烈的情愫。　　珥很是奇怪，他向父亲问道：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想到，父亲边折信笺边回答道：　　“没什么！”　　父亲淡淡地回答之后，随之到来的是几声干咳。　　珥不明所以，模模糊糊地认为这些都是人与人之间的思念在作怪。那天终于熬过漫漫旅程的一半，珥隐约看到读完家信的父亲脸上布满了悲伤的思念。　　也许是船快要靠岸了，外面突然传来船工们的叫喊声，岸上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被褥后走到了舱外，站在左右摇晃的甲板上面放眼望去，映衬在冉冉旭日中的西江码头犹如一幅画卷一般。足足有几十艘黄布帆船争先恐后地靠岸，在朝阳的照射下，黄色的布帆像是巨大蝴蝶的翅膀。父亲和大哥在船舷看着账本，二人显得很是疲惫，脸色通红。难道是因为朝阳的缘故吗？会不会是因为马上要到家而过于激动呢？　　“咦？你起床了？从现在开始我得协助父亲将税粮卸到漕仓，肯定忙得不可开交。你去整理行李，做好下船的准备吧。”大哥璿对珥说道。　　平时不怎么细心的父亲盯着账本连声千咳，即将完成任务的紧张在这个时候凸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