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翻译家代表性译文库·刘半农卷

狗约 拉萨尔 现在，如果你喜欢的话，就请你听我说前天发生的一件故事。是一个乡村上的小教士，因为他愚昧，被主教敲诈去了五十金元。 这位好教士有一只狗，是他从小养大的。这只狗的本领超过了全教区中的一切狗。它能捞起投在水中的手杖，也能把他主人遗忘在别处的，或者有意搁置在什么地方的帽子衔回家。总而言之，凡是好而聪明的狗所知道的和所做的事，它无一样不精明。因此，它主人爱它爱得发昏了。 但是，我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不小心，也许是受了热或者受了寒，也许是吃了有害的东西，它就大病了，而且死了；它一直就进了好狗们所进的天堂了。而那位好教士又怎么办呢？正对教堂前面，就是个教中公葬场。当他看着他的狗脱离了这一个世界，他就想：这样一只好而聪明的畜生，该有正式埋葬的权利。于是他就在他门外掘了个坑，把他的狗埋葬在里面，像一个耶教徒一样。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坟上竖起自石的碑来，有没有在碑上刻起哀词来，所以在这一件事上，我只能默着了。只是，过了不久的时候，这只有价值的狗的死耗，已传到了邻村各教区中，再从邻村各教区中传到了主教的耳朵里，连它主人用耶教葬礼葬它的流言，也一同传了去。于是主教就发出命令，要传这教士到庭。 教士向传令的律师说：“唉！我做了什么事主教要传我到庭呢？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传我，我真猜不出我做错了什么事。” 主教差来的人说：“我呢，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传你，莫非因为你把你的狗，葬到了安葬耶教徒的圣体的地方去了罢。” “吓！就为了这件事么？”教士想。 直到现在，他头脑中才觉得他做的事过了一点份了。同时他也在想：这可要预备遭受*恶的恶运了。因为他的主教，是全国中*贪婪的一个；处在主教四周的人，都在找寻了道路输运东西去填塞他的欲壑，这种道路是只有上帝能于辨认得清楚的。 教士知道：要是他给主教下了狱，那一笔罚款一定是很重的。 于是他说：“我的钱总是要用去的了，还不如翻过来用的好。” 于是他就应了传，一直去见主教。主教就在这葬狗的一件事上说起法来，说了大大的一篇法。照他所说，似乎即使那教士否认了上帝，他所犯的罪还可以比葬狗轻些。到说法完了，他就命令把罪犯关到牢狱里去。 教士听得人家要把他关到那石头匣子里去，真吓得不知所措了。他就求他的主——那主教——求他先听他说几句话。这个请求是答应了。 想来你们都知道，在审判的时候，有种种色色的人在旁边：有执行吏，有告发吏，有书记，有代书，有状师，有检查吏，等等——他们都欢欢喜喜的听审这样一件狗葬圣地的案子。 教士只说了很少的几句话替他自己辩护： “主教，我的主，要是你能知道我那只好狗像我自己一样清楚，你对于我所用的葬礼，就不会觉得奇怪了。因为像它一样的狗，不但以前从不会有过，就是将来也决不会有的。” 于是他就开始赞颂他的狗了：“它活的时候是*聪明的，到死也还是*聪明的。它曾立下了而且执行了一个极好的约①。它知道你的清苦，你的需要，它把它的五十金元遗赠给你。这一笔钱我现在带来了。” 他打开他的皮包，取出钱来数给主教。主教爷爷很愉悦的收受了这宗遗产，随即对于这只有价值的狗，对于这狗所立的约，对于它主人所用的葬礼，一一加以赞颂，而且证明其为有善意。 P1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