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大地丛书:与狼共度(精装)

因误把狼的呜咽当成需要安抚的小狗的哀号，“我”追随了它一路，*终在与狼持续数秒的对峙之后，狼先跳开了，而“我”心有余悸。尽管如此，我仍然决定再次出击。 6 发现狼窝 …… 我的思绪回到当晚发生的事情上。虽然与狼的相遇是那么短暂，我却大为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回忆起大量的细节。我的脑海中，仍然清晰地闪现着那只狼的样子，仿佛已经认识它很多年了。它那颗硕大的脑袋，又宽又白的颈毛，竖起的短短耳朵，黄褐色的眼睛和灰白的嘴部，这些都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同样永远留在记忆里的还有它*后飞奔而去的身影——身材瘦削，肌肉发达，给人的整体印象就像一只小马驹——一种隐含着致命力量的印象。 想得越多，我就越觉得当时的自己实在表现得不够勇敢。我从现场慌慌张张地撤退，毫无尊严可言。但接着我又有了一个自我安慰的想法：那只狼同样没有接到要它离开现场、紧急避险的命令啊——想到这儿我才感觉好受一些。这种心境出现时正当太阳冉冉升起，它用一种灰暗、苍白的光线照亮了我窗外的萧瑟世界。 天色越来越亮，我开始怀疑自己错过了一个绝好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可能永远不会再出现了。我觉得自己应该跟着那只狼，努力争取它的信任，或者至少让它相信我对它和它的同类没有恶意。 每天都来门前捡拾垃圾的加拿大噪鸦（Canada jays）现在活跃起来了。我点燃炉子，做了早餐，然后揣着一肚子决心，往一个干粮袋里装了些食物，检查了一下步枪和左轮手枪的弹药，脖子上挂着双筒望远镜，就这样出发了——我要去弥补昨天晚上的失败。我的计划很简单——径直走到那只狼消失的地方，找到它的足迹，然后循着这些足迹找到它。 一开始的路途崎岖不平，布满了岩石，在走过中间一段路程时，我花的时间要比狼长得多，但总算爬上了上一次见到它的那个不高的山顶。我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地，它经过这里肯定会留下清晰的足迹；的确，我几乎立刻就发现了一串脚印，一直向前延伸，穿过一片巧克力色的沼泽地。 …… 我花了好长时间来研究这些脚印，要不是发现自己忘了带上袖珍指南针——如果没有它就进入一片没有标记的荒野，那就太鲁莽了——可能还会花更长的时间。我懊恼地决定暂时返回小屋。 …… 第二天早上，我开始清理小屋里令人望而生畏的黑乎乎、乱糟糟的垃圾。在清理的过程中，我找出了指南针，把它放在窗台上，继续扫除垃圾。但是，太阳照在它的黄铜表面上，向我发出责备的光芒，我只好听从命运的指引，决定再做一次努力，去恢复我和狼之间失去的联系。 第二次远征的前进速度更慢，因为我带着步枪、散弹猎枪、手枪和手枪腰带，一把小斧头和一把猎刀，还有一瓶狼汁——如果掉进冰冷的溪流中，依靠它我可以免于被冻死。 ……我找到了狼的足迹，于是毅然出发，一路追踪。 那足迹直接穿过沼泽地，延伸了好几英里；尽管狼的脚步陷进沼泽里仅有三四英寸深，我的脚却直往下陷，直到踩在位于地表下一英尺深处的坚冰上，下陷才停止。好不容易，终于登上另一个砾石山脊的顶部，这让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却发现找不到狼的足迹了。 …… 我在地衣覆盖的岩石中找到一个凹洞，用劲把自己塞进去，然后开始享用午餐。餐毕，我拿起双筒望远镜，开始扫视这片贫瘠的土地，寻找一些生命的迹象。 我的正前方是一个冰封的大湖湾，在这个湖湾的远侧，有一样东西至少调剂了沼泽地单调的颜色。那是一座黄色的蛇形沙丘，抬升的高度达到50或者60英尺，蜿蜒伸向远方，就像一条巨蛇。 …… 我深情地注视着那座蛇形丘，一丝不苟地研究它；然后用双筒望远镜扫视它，却看到有东西在移动。虽然距离很远，但我的印象是，就在蛇形丘脊顶的另一边，有谁在挥舞着手臂。我非常兴奋，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沿着湖湾岸边的山脊一路小跑，一直跑到山脊的尽头。那时我离那座蛇形丘已不到300码远。等缓过劲来，我透过望远镜再次观察起来。 我之前瞥见的那个东西还在，不过现在它看起来就像一条白色的羽毛围巾，被看不见的多人或一个人极力挥动着。这是一个非常令人费解的目标，在我有限的博物学学习经历中，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与它相符的东西。就在我困惑不已地注视着它的时候，第二条“羽毛围巾”出现了，它与**条“羽毛围巾”一起疯狂地舞动着，并开始慢慢地向前移动，与蛇形丘的丘顶平行。 我开始感到有些不安，因为这是一种似乎无法从科学上解释的现象。事实上，我差一点就要失去对这一奇观的兴趣了，恰恰就在那一刻，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两条“羽毛围巾”转向我，开始上升，越升越高，*后暴露了自己——它们是正从蛇形丘另一侧爬往丘顶的两只狼的尾巴。 从蛇形丘丘顶可以俯瞰湖湾岸边我所在的位置，我觉得自己就像那则著名的胸罩广告里的女人一样，赤裸裸地暴露在公众面前。我钻进岩石缝里，缩成一团，让自己尽可能地缩小，尽量不引起注意。事实上，我完全不必担心。两只狼根本没有关注我，哪怕已经看到了我。它们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了。我慢慢地意识到，它们也许只是在自顾自地玩捉迷藏。 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它们就像一对刚满月的小狗一样在嬉戏喧闹！个头较小的那只狼（她很快就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她是雌性的）采取了主动。她把头放在前爪上，抬起她的臀部，一副极不体面的样子，突然向那只大得多的雄性狼猛扑过去——现在我认出来了，他就是我两天前遇见的那只狼。他想躲开她，不料绊了一跤，跌了个四脚朝天。她立刻扑到他身上，火辣辣地在他的屁股上咬了一口，然后跳开，围着他疯狂地绕着圈子。公狼挣扎着爬起来，展开追逐，他用尽全力缩小距离，终于咬到了她的屁股。角色随即再次互换，母狼开始追赶公狼。公狼领着她在疯狂的游戏中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翻过蛇形丘，一会儿又折回横穿。*后，两只狼在陡坡上失去了立足点，不由自主地紧紧抱在一起，滑下蛇形丘。 当滑到谷底时，它们分开来，抖掉皮毛上的沙子，站在那里喘着粗气，几乎是鼻子对着鼻子。接下来，母狼用后腿直立起来，两只前爪毫不做作地抱住公狼，与此同时，她伸长舌头，深情地吻着他，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 面对这种直白的情感表达，公狼似乎更像是在忍受，而不是享受。他一直试图把头转过去，但没有成功。我不由自主地感到我对他的同情在升温，因为事实上，那是一场令人作呕的、放荡的激情表演。尽管如此，他竭尽所能地克制自己，不为所动。终于，母狼累了。她转身离开他，爬到蛇形丘斜坡的一半……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在她身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当我把望远镜转回蛇形丘附近、我*后一次见到她的地方，看到山坳里的一个黑影时，我终于明白了。那个黑影是一个洞穴，或者一个狼窝的入口，几乎可以肯定，那只母狼已经钻进了狼窝。 意识到我不仅锁定了一对狼，而且还因为不可思议的好运找到了它们的老窝，我是如此的兴高采烈，以至于忘了所有的告诫，径直跑到附近的一个小丘上，以便能够更清楚地看看狼窝的入口。 那只公狼立刻看见了我。他的妻子离开以后，他一直在蛇形丘丘底游荡。此时，三下或四下跳跃的功夫，他就登上了蛇形丘的脊顶，挺立在那里，直端端地对着我，面色凝重，威风凛凛，小心戒备。当我仰起头看着他时，兴奋感瞬间荡然无存。此刻，他不再像一只顽皮嬉戏的小狗，而是已经变形，成了一尊令人望而生畏的毁灭巨神。他给我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我手中酒瓶子的瓶颈不由自主地撞击着我的牙齿，叮当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