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风徐来.2

Chapter 1 飘是不可能飘的 1. 三周的交流结束，回到盛川市温暖的家中，徐来首先两耳不闻窗外事地睡了两天。 回程的飞机上，她如愿和秦子衿、余笑荷共享了同一排座位。可三个女生凑在一起，只顾喋喋不休地聊八卦，一路下来几乎没怎么合眼，更不要提“睡眠质量”这四个字。 倒好时差，又被父母拉着走访了一轮亲戚后，徐来这才重新体会到暑假的自由。 许久没有动静的初中同学群突然出现“毕业都一年啦，咱们趁着开学前聚个会”的消息时，群里忽然就热闹了起来。 虽然陆潇潇总是笑称二中遍地学渣，但排在四中之后，能在高考成绩和升学率中争夺全市第二名的，通常也只有二中和十六中而已。 徐来的初中同学大部分留在了本校。 因此，她乍看到回复中源源不断的“好啊好啊，好久没见了”时，着实惊奇了片刻。随后想到自己和同在四中，却在不同班级的几个初中同学也基本失去了联系，默默慨叹了一声。 等活跃分子们“嘤嘤嘤”地表达完思念后，徐来笑着回复道：“加我一个！” 到了聚会那天，徐来推开KTV包间的门的时候，屋内已经热热闹闹坐满了人。 “哟！徐大学霸！”几个男生率先嬉皮笑脸地打起了招呼，“您能在百忙之中拨冗莅临，真让这间小黑屋蓬荜生辉，是我等的无上荣耀……” “去，你们少来这套，”坐在陆潇潇身边，清秀水灵的蓝裙美女打断了男生的长篇大论，站起身笑着迎了上来，结结实实给了徐来一个熊抱??：“徐大学霸，美！” 徐来同样微笑着打量了初中时的班花黄可凡片刻，亲昵地回应道??：“黄大美人，绝美！” 和在场其他人也热情亲切地问过好后，徐来终于在陆潇潇和黄可凡中间坐定。 “徐来，潇潇说你之前跑去美国吃喝玩乐，游山玩水，才刚刚回来？” 黄可凡和陆潇潇高中依然同班，两个人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黄可凡的关注点自然在许久不见的徐来身上，而陆潇潇则窝在一旁悠闲地嗑着瓜子。 “嗯，去了三周，”虽然灯光昏暗，徐来还是抬了抬辨不出颜色的手臂，“晒黑了三个色号。” “潇潇还说，”黄可凡压低声音，笑意更浓，“你是和英俊潇洒的‘小男友’一起去的？” “我可不是这么说的！”陆潇潇顿时停下吃瓜子的动作，“我说的是追、求、者。” 听到语调略夸张的“追求者”三个字，坐在陆潇潇另一侧，正和几个男生打牌的短发女生突然回过头来插话道：“欸，徐来，听说今天尹燃也要来。” 听到这个名字时，徐来微微一怔。 大约是“甲乙丙丁”被陆潇潇提及的次数太多，以至于这些单字标签替代了它们原本指代的姓名，根深蒂固地嵌入记忆，甚至与背后的人名出现了割裂的断档。 名字已然有些陌生，但尹燃是甲乙丙丁中的乙。 “是吗？”徐来尽量滤过声音中的苦涩，“很久没他的消息了。” “来呗！”陆潇潇倒是一脸淡定，“徐来又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明明是他自己有心魔。” 没做亏心事是真的，但心中隐约残留的亏欠感也是真的。 初中时，能和徐来讨论问题的为数不多的人中，尹燃算是一位。 可两个人因探讨学习问题而始的友谊彻底终结于徐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课间送来的糖果，以及时不时发起的闲聊背后统统暗藏着高于友谊的期许时。 尽管金钱上两不相欠，但多多少少受到一定伤害的尹燃在那之后对徐来避之不及。 避之不及到，原本可以轻松考上四中的尹燃，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地填报了十六中作为**志愿，无论老师或家长如何规劝都无济于事。 直到一年之后，回想起这件事时，徐来依旧会为自己当初那番强硬的拒绝而感到困扰。 如果她的态度再和缓友好些，或许尹燃就不至于做出这样极端的选择了。 “刚刚尹燃发微信说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前班长清点过人数后，拿过话筒扬声说道，“那咱们人齐了，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可凡大美女，按照惯例，还是你来献上**首歌？” “这人也太小肚鸡肠了吧，徐来拒绝他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黄可凡在起身接过话筒前，充满不屑地小声评价道，“不来正好。” 徐来莫名紧绷的神经还是放松下来。 的确，和有些人，*好的结局就是“江湖”不再见。 但徐来同样感谢尹燃的“前车之鉴”，若不是她在与尹燃形同陌路后反思过自己对待追求者的态度，并下定决心不再因好人卡发得太急太猛而伤人，恐怕也不会有今天的她和任清风。 “所以，”黄可凡大大方方站在包间中央唱起歌时，陆潇潇压低声音悄悄询问道，“回来一个星期了，你和任学霸都去哪儿约会啦？” “任学霸”三个字让徐来没由来地想要微笑，但她还是默默推开了陆潇潇写满暧昧的笑脸??：“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不需要约会。而且，九月初就是数学联赛，任清风每天都要集训。” 陆潇潇的震惊溢于言表：“每天？这可是美好的暑假呀徐来！太拼了吧？他不是初三和高一拿过两个一等奖了吗？” “但是这一次，”徐来也从塑料盘中抓起一小把瓜子，轻声回答，“学校希望他能进省队。” 陆潇潇再次暂停了嗑瓜子的动作，好奇地问道：“省队是什么？” “就是每个省选出一等奖里的前几名，组成队伍参加一个全国冬令营，继续考试。” “还考？”陆潇潇听到“考试”二字就头大，“这又是为什么？” “从参加冬令营的两百人再选前六十人组成国家集训队。” “就不能一次性选出这六十个人吗？”陆潇潇彻底忘了嗑瓜子，“那国家集训队又是干吗的？” “可能是联赛难度还不够高吧，”徐来倒是一个接一个嗑得悠哉，“听任清风说这六十个人还要再经过两轮考试，选前六名代表国家队参加明年暑假的IMO。” “IMO又是什么？”陆潇潇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竖起耳朵，“还有国家队？” “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徐来刚好吃完手里的一小把瓜子，拿出纸巾擦了擦手。 陆潇潇默默吞了一口唾液，缓了缓才说道：“所以，你家任学霸是要为国争光的男人？” “潇潇，任清风开学才高二，”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好友，徐来有些无奈，“在一堆高三大神里，能不能进省队尚且全靠造化，为国争光什么的，着实太遥远了吧。” “那如果能成功进入国家队，”陆潇潇充满羡慕嫉妒恨地感叹道，“肯定北大清华抢着要，根本不用参加高考吧？” “好像是能进那六十人的国家集训队就可以保送。” 陆潇潇眼中高悬起崇拜的星星：“你家任清风是真酷。” “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他首先需要能进省队，”徐来喝了一口果汁，不动声色地转换了话题，“潇潇，那你和老谢呢？你们都去什么地方甜甜蜜蜜了？” 陆潇潇却一秒变严肃：“我不得不说，在聊完任学霸之后非要聊阿欢，你不是傻就是坏。” 徐来还没来得及摆出类似黑人问号脸的表情，两个人的对话便被一曲唱毕，在热烈的掌声中坐回到身边的黄可凡中断—— “你们也快去点歌呀！潇潇唱歌那么好听。” 见完初中同学，徐来**时间约出了号称早已在家待到发霉的沈亦如。 两个人讨论了很久都没能想到除了购物中心以外值得一去的地方，索性决定去学校游个泳。炎炎酷暑之下，清凉的游泳池无疑是消磨时光的*佳场所。 沈亦如一路小跑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徐来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礼物—— *终，她当然没有买奇怪味道的比比多味豆，而是给沈亦如带回了一件格兰芬多T恤衫。 “啊啊啊！超喜欢！”沈亦如激动地扑了上来，二话不说也是一顿熊抱，“谢谢徐来！” “欸欸欸，我要被你勒窒息了，”徐来笑着挣脱，“有话咱们泳池里好好说。” 然而，当两个人换好泳衣走出更衣室时，徐来才意识到来游泳的决定是何其错误。 四中的游泳馆在暑假时以一个极其公道合理的价格对公众开放，此时此刻，上至白发苍苍在浅水区“乘凉”的老人，下至抱着浮板参加游泳课的小朋友，都在游泳池里。游泳池内外人满为患。 两个人仅试着游了一个来回便充分意识到，在这样的喧闹氛围中，不仅不可能好好游泳，就连靠在池子边聊聊天都成了奢望，只好悻悻地铩羽而归。 换好衣服，吹干头发，从游泳馆走向食堂的路上，徐来和沈亦如不由得再次面面相觑地确认，选择这个时间来学校实在是个天大的错误，因为极可能连饭都吃不上—— 从对面教学楼中鱼贯而出的，是一大群难掩期待与兴奋的年轻人。 显然，这群人是刚刚结束了上午的分班考试集训，准备冲到食堂大快朵颐的高一新生。 去年的同一时间，徐来经受过相同的摧残。 分班考试前，四中新生需要参加长达一周的高强度集训，主要授课内容为高中数理化三科的部分重点概念，用于考查学生对新知识的理解和接受能力。 这些高中内容和初中知识，以及超纲竞赛题三足鼎立，组成了四中的魔鬼分班考试。 看着这些擦肩而过，脸上写满豪情壮志的年轻人，徐来由衷感叹道??：“你说，当时咱们看上去也这么天真吗？” 沈亦如笑着拍了拍徐来的肩膀：“真的勇士，要敢于直面自己的黑历史。” “我就记得当时**天上午的数学课结束，我想退学的心都有了……” 徐来刚开始忆苦思甜，身边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窃笑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我课间偷瞄到了！祁司契坐在第二排第三个位子，真的超帅啊！”花痴脸一号。 “可是太帅了也没安全感吧？反正祁学长这样的，我是铁定不敢追的。”花痴脸二号。 “没错，我觉得还是任清风帅得平易近人一些。”花痴脸三号。 “任清风？”花痴脸四号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就是前一阵在‘知乎’上超级火的白衬衫小哥哥，”花痴脸三号解释道，“也是咱们学长。” “我知道！那个侧脸无敌了，好吗？”花痴脸二号瞬间接话，“天哪，他竟然是咱们学校的！” “我打听了一个暑假，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年级**！”花痴脸三号的迷妹属性暴露无遗。 花痴脸一号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当下掏出手机：“知乎哪个问题？我看看，我看看！” 花痴脸四号兴趣满满地凑到手机旁：“他也参加数学竞赛吗？吃完饭咱们再去偷瞄一眼吧……” 对于分班集训的惨痛回忆被彻底打断，徐来无语地停顿了片刻，看向忽然笑得神秘莫测的沈亦如：“为什么这些小姑娘在这种时候还有时间关注这种问题？是放弃分班考试了吗？” “噗，”沈亦如被徐来这神奇的脑回路彻底逗乐，“这种时候，正常女生不是应该担心自家帅哥被觊觎吗？你这平白无故操的是什么心？”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和某幼稚鬼同流合污的神经病，徐来正色开口：“当时集训吃午饭的时候，我满脑子只有那堆三角函数转换公式，生怕记混或记错了，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哪来的时间关心学长帅不帅？” 然而，这样的解释无疑是多此一举。 沈亦如更加微妙的表情明晃晃地昭示着“你是神经病实锤了”：“即便是这种时候，我们‘正常’女生多少还是会在休息的时候环视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英俊并且合眼缘的脸的。” “……” 徐来索性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