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长篇小说:安东的孩子

**部 壮壮从睡梦中惊醒，爬上自家的后山，太阳正从东方冉冉升起。他看见太阳照在鸭绿江上是金色的、银色的，周围的山、河畔的柳、两座彩虹似的桥，倒映在水面上，呈现的就像一幅油画；那飞驰的列车、游弋的客船、往返的飞机、翱翔的鸥鸟，简直就是精彩的电影画面。此时，壮壮兴奋极了，因为他要追赶两支即将“决战”的队伍。 很少寂静的树林，又刮起了一阵旋风。当阳光穿过树梢洒到大地的时候，爱沙浪村的孩童们着意化装后，提着木制大刀、长矛、棍棒、双节鞭、七节鞭，已经从四面八方向林中聚集；当一束束强烈的光线刀削般穿透树的缝隙把练兵场照个通亮时，孩童的领袖王小平站在高台石桌上，亢奋地说：“绿林好汉们，今天我们不搞鲁智深大闹野猪林，不搞吴用智取生辰纲，更不搞堂吉诃德式的征战……”大家听不懂，纷纷起哄。他接着说，今天分成“敌我”两方，各自武装，夺取驴头山制高点，取回在那里深藏千年的一本“天书”。任务明确，阵线分明，王小平和徐吉龙各带一支人马，边打边向驴头山高地强攻。那打斗声、喊杀声响彻山林。 “战斗”结束后，孩童们从高山密林中冲杀出来就不分“敌我”了，汇成一体直奔鸭绿江而去。在一片鹅卵石铺就的岸边，他们甩掉手中的长矛、大刀，抛弃头上用柳条编成的帽子，卸下绿草、荷叶裹身的彩服，脱光衣服，一个个赤条条地钻进水里。领袖人物王小平及徐吉龙、曲文忠，因年龄大其他孩子六七岁，羞于赤裸，穿着短裤，*后跳入水中。孩子们鲤鱼似的在水中嬉戏。然后又纷纷跃进停泊在岸边的几艘小船，摇橹划桨，口里念着“南边来个跩达跩，不脱裤子就下海。下了海，就扎猛，捉条小鱼喂崽崽”的童谣，像箭一般进了芦苇荡里，抓鱼、摸蟹、捉虾。王小平、徐吉龙、曲文忠撒旋网捕鱼。而后集中在王小平的大船上，将捕获的河蟹鱼虾下锅，闻到香味扑鼻时，就开锅猛吃一顿。完后打一阵响嗝，齐刷刷地站在船头撒一泡尿，就狂风般又钻进江里，到中流击水去了。 王小平站在船头感慨万千，碧绿、温存、善良的鸭绿江啊，你年年、月月、日日地流淌，滋润哺育着我们茁壮地成长，你是我们当之无愧的母亲河…… 壮壮是群童中较小的一个，平素无论是去山上打猎，还是在江里捕鱼，抑或去外村打群架，王小平、曲文忠还有壮壮的哥哥徐吉龙都不愿意带他去，说他是“小崽子”、是“臭狗蛋子”、是“跟腚虫”。虽然这么说，但每次都甩不掉他，好事、坏事准有他参加。有时气得徐吉龙踢他两脚，每每此时王小平就袒护壮壮，说：“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有他，人多势众，还能当个通信员使用。”于是壮壮就成了他们之中的一员。新中国成立初期国家急需人力，不久边城招工，徐吉龙、王小平就去市铁路机车车辆段当了工人，曲文忠到区卫生防疫站当了一名防疫员。 真乃“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跟腚虫”壮壮就成了当下孩子们的小领袖。他时不时地带领着年龄相仿的孩子们去后山树林中网鸟、套兔子、捉田鸡，去驴头山捉蝈蝈到城里去卖。不仅如此，还聚在父辈建造的看管庄稼、蔬菜的小茅屋里，看《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等小人书。那时壮壮才知道王小平说的鲁智深大闹野猪林、吴用智取生辰纲是怎么回事。至于王小平说的那个堂吉诃德，壮壮是读高中时从《魔侠传》知道的。王小平说的那本神秘的“天书”，几次攻打驴头山也没取回。王小平说的“天书”是什么，壮壮一直想知道，可王小平就是不说。 壮壮在小茅屋待久了，烦倦时就把孩子们组织起来，分成“敌我”两方，用当年王小平的传统武器武装起来，进行抢占驴头山制高点的战斗。他的办法是：战败一方背胜者下山。每每此时，他就感到十分的惬意和自豪。有时还扩大范围去邻近的村庄，帮别人打群架，扩大自己的影响。打胜仗的时候，他们就打着自制的小红旗返村；打败仗时不是伤痕累累落荒而逃，就是举着白旗向对方求饶。有一次壮壮一伙在两方混战时不知谁打掉了对方的一颗门牙，被对方家长找上门来。壮壮父母连连向人家赔礼道歉，并带人去医院修牙。壮壮不敢回家，跑到市里三马路姨妈家躲了两天。就这样也未逃过父母一顿毒打。没过几天，他又惹了一场大祸，父母不但向人家赔礼道歉，又拿出好多钱让对方住院。为此壮壮又挨了一次毒打。事情是这样：他好打抱不平，班里的男生宝力常欺负女生，比如骂、打，拽人家小辫子，往人家头上撒纸屑，画个王八贴在人家后背上，操场上女生踢毽子他就去捣蛋，见此，壮壮就指着宝力鼻子骂：“你有尿向你爹、你娘撒去，为什么老欺负女生？”宝力不服，两人就厮打起来，*后还是壮壮占便宜。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