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的艺术 柏拉图诠释十论

这本书与我早先的著作《马可·奥勒留〈沉思录〉研究》（牛津，1989年）一样，旨在尝试促进对哲学作者的文学理解。这种理解并不忽视其历史背景，也不忽视在其作品中居于中心地位的伦理、宗教和其他主题。换句话说，本书想要同时谈论柏拉图著作的形式与内容，谈论形式与意义之间的关联。我关注的是柏拉图如何刻画其导师苏格拉底，关注他如何与智术师交锋，在不同对话中呈现其理念的不同方式，还有严格来说属于文学性的话题，如他怎样运用修辞、反讽、诗性文体和比喻，以及开场情节或描述段落的重要性，或者为什么某种观点要被归于一部对话中的某个特定角色。如果有人以为此类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或者与柏拉图研究不相干，那我建议他不必理会本书。 在之前做马可·奥勒留研究时，我至少有一个清晰的理由，即过去还没有对《沉思录》的恰当研究。而对于柏拉图研究来说，问题就很不一样了。每年都有大量研究柏拉图学说和对话的著作问世，而且毫无减少的迹象。再生产一本既面向学者又面向普通民众的书，有一个不大充分的正当理由，即迄今为止绝大多数柏拉图研究著作都出自职业哲学家，而对于作为作家或戏剧家的柏拉图，还有更多的谈论空间。那些试图处理柏拉图著作这一侧面的书往往没有充分注意柏拉图能够利用的文学传统，或者他成长的社会文化环境（近二三十年来，古典学界在这些方面已取得长足进步）。不过，我坦率承认我要说的东西并不都是全新的，而且，我尚未读到的许多著作和论文可能比我说得更好。但柏拉图的著作体量足够大，他作为作家和思想家的水平也足够高，因而彰显其伟大的进一步尝试不需要过多地致歉。我写这本书的目的，就是为了使一些读者更好地欣赏和理解至少一部分柏拉图著作。 此书有意被冠以“散论”（essays）之名，因为它绝非意在对柏拉图作百科全书式或权威性的全面考察。柏拉图的一些作品我几乎没有提及，这一点很快就会清楚。而对他的其他作品，尤其是《理想国》，我只是从有限的几种视角来研究。我有意将目光集中在我感觉有话可说的柏拉图著作上。此外，我并不打算把这本书写成一部凝聚毕生心血的作品，或者一部难以卒读的巨著。尽管我还想再用很多年来写这本书，但我没有读到更多可能相关的资料。当然，我没能顾及很多在这一领域辛勤耕耘的作者的作品，这令人遗憾。但我发觉，即便在这本书上面再花费更多时间也未必会有显著的提升。看起来*好是到此为止，让他人去继续深入这些问题。如果有人感到他对本书主题的贡献被不公正地忽略了，我会为此深表歉意。 在研究方法上，本书的风格看来有些老式，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并不因此而幼稚。我读了相当多现代文学理论方面的文献，有时我也觉得有用，但我承认，传统的比较和分析的方法，同时结合叙述学的方法，对我来说似乎是*有效的工具。在其他方面，我是兼收并蓄的，不过，在脚注中塞满流行权威的名头，只会显得杂乱无章。此外，我知道，只要单纯或主要运用文学的方法，许多首先从哲学角度探讨柏拉图的人会不假思索地感觉可疑。我并不想让他们反感我的工作，尽管他们已经如此。特别要说的是，我要借此机会否认与列奥·施特劳斯及其同道研究柏拉图方法的关系，这种方法如今影响极大，尤其是在美国。我只读过列奥·施特劳斯的一本书（《城邦与人》），而他的追随者的书我一本也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