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犯规

01 下午两点，地处市郊的风驰赛车场正热闹着。 赛道边，一辆重型机车停在射灯下方。车身的金属配件在片刻前的比赛中升温至滚烫，被午后炽热的阳光烤着，热度灼人。 车旁的骑手是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他身穿一件深色卫衣，连帽的设计略显稚气，帽檐下漏出几绺细软的黑发，服帖地搭在眉骨上。他看上去与周围装扮猎奇的飙车族格格不入。 少年叫叶辞，十八岁生日刚过，因故休学一年多，目前正在天成私立学校重读高二。 他捏着一沓钞票，数清了，揣进口袋。 叶辞望向赛道，心想，还差得远……他的浅淡瞳色与皮肤都透着股冷劲儿，薄瓷般又硬又脆。 风驰赛车场在市郊经营多年，提供赛道与多种赛车的租赁服务，摩托车、方程式赛车都能玩。车场合法经营，但过来玩车的大多不是善茬儿。飙车烧钱，赛道、车、油，处处都要真金白银，于是常来这一片比赛的人中渐渐兴起了“民间比赛”的规矩。一开始都是交点参赛费众筹奖金。纯属贴补赛道费和油钱。后来这群人玩比赛玩惯了，奖金数目也越来越吸引人，有时一场奖金几千上万，连赢几场大的保不准可以买辆新车。 “玩一把？”一个“黄毛”骑着辆哈雷朝叶辞滑来，“黄毛”身上戴着一堆耳钉、唇钉、铁链子，卸下来能称出好几斤。 “黄毛”是赛车场常客，技术不赖且擅使阴招，屁股底下那辆哈雷就是飙车赚来的。 但叶辞不记得这号人，只简略道：“好。” “玩儿多大的？”“黄毛”舔舔嘴唇。 叶辞调整头盔，咬碎口中牛奶味儿的糖块：“都行。” “黄毛”笑了笑，杵着地的细腿像多动症般荡来荡去，他端详着叶辞的穿着，开出个不算过分的参赛费然后问道：“敢玩儿吗？” 叶辞垂眼：“敢。” 两辆摩托车滑向赛道起点。 “黄毛”斜眼打量叶辞，目光黏糊糊地转过一圈，落在叶辞脚上——杂牌球鞋，廉价、磨得发旧，但干净，许是用漂白剂漂过，自得发光。 “黄毛”一咧嘴．心里直乐，都说这位是这个月新来这片玩儿的厉害车手，飙起车来怎么疯怎么猛，其实不就是个小孩儿？ 引擎咆哮．两辆重型机车冲出起点。 哈雷势头生猛，起速马力全开，铆足劲要给叶辞来一记下马威，奈何叶辞给油更狠，纵使硬件不敌仍死死咬住距离。 两车战况胶着僵持不下，直到飙至赛道中段，叶辞精准捕捉到了前车身后一米多的低压区，靠尾流抽头反超，造型硬派的川崎重机车咆哮着擦过“黄毛”。 “黄毛”输不起．凶相毕露，爆出两句不堪入耳的粗口。他本来想欺负小孩儿，岂料惹上的是一条穷追猛打的小狼狗。 叶辞充耳不闻，高速压弯驶过第三处弯道，把两人的距离越拉越开。 “黄毛”眼看着奖金要飞了，还被小孩儿给碾压了！他手背青筋暴凸，拼着命加速过弯，堪堪撵上后，无赖地往叶辞身边粘。二车并驾齐驱，水平距离不超过一米，黄毛瞄准机会单手撒把，突然伸手去捏叶辞的车把…… 飙车途中强迫对手刹车，这岂止是耍阴招，说蓄意伤害也不为过。 车身剧烈抖动，颠簸蛇行，叶辞使出浑身解数稳住，旋即闷声不吭地穷追猛打，不一会儿又追平了。“黄毛”没再逮到耍阴招的机会，气急败坏，连飙脏话。 几分钟后，两车双双冲过终点线，叶辞领先了半个车身的距离。 “黄毛”滑出赛道，晃着腿儿耍无赖：“哟，平手啊？” 叶辞摘下头盔．扫了他一眼。 “黄毛”啐了口痰，活动下颚，露出凶相，嘴里不干不净：“你什么表情……” 然而话音未落，远处飞来一个头盔，砸得“黄毛”满嘴飙血。他回过味儿，正欲发难，又被一脚扫中肩膀，栽倒在地，紧接着非要害处挨了几记暴踹，疼得他直不起腰。 叶辞捡起头盔，垂眸觑他捏刹车的左手，问：“手欠？” “黄毛”喷着血沫：“我……啊啊啊啊啊！”后半截脏话全吞了回去——叶辞一脚跺在了他的左手上。 周围聚来不少看热闹的，却没人上来拉架。 叶辞的外形透着股掩都掩不住的稚嫩，神情却暴戾得骇人，像把新磨的刀，纤薄却锋利。 “黄毛”又疼又怕，方才挨的那几下足够他评估出叶辞的实力，本来以为这小孩儿是只软脚虾，现在只能赖自己不长眼。他不敢再吭声，嘶着气，红着眼，直往墙根缩。 叶辞蹲下，谨慎地掀起“黄毛”的衣摆，用一种漠然的视线检查着“黄毛”的上半身。 “干……干什么？”“黄毛”慌忙把衣摆往下扯。 P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