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可可西里

　　《哦，我的可可西里》：　　“冰怎么会成绿色的？”王勇刚还想挖。　　“我们现在已经远离了公路，也接近可可西里无人区的边缘，人类从未到过这里。凡是人类没有涉猎过的地方，就没有人类造成的污染，这里的一切都非常洁净。形成这个冰馒头原因是泉水的作用，泉水朝外涌，外边结了冰，里面的泉水还朝外涌，这冰馒头就越来越大。这冰馒头上的裂纹就是下面的泉水造成的。由于泉水没有一丝污染，冰馒头的冰又特别厚，所以我们看它就成了晶莹剔透的碧绿色！”　　就在石技术员讲冰馒头形成的原理时，王勇刚刚刚在冰馒头上挖的白碴就消失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仍然是那么浑实的光滑，那么碧绿晶莹。　　“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无人区了，由于无人区里没有人类进入过，所以肯定有许多我们平时很难看到的自然景观和珍稀动物。目前，地球上像可可西里这样的无人区已经很少很少了，就连地球之肺的巴西亚马逊河的大森林也开始被人类破坏了。真不知道，地球上一个一个的无人区被人类强行进驻，对人类来说是福祉还是灾难？”石技术员仰着头，目光越过冰馒头，望着远方的天际，一派杞人忧天的神气。　　天晴了，被风雪蔽掩了多日的太阳出来了。天也蓝得出奇，蓝得没有一丝杂色，像被风雪擦过一样，显得白云也出奇地洁白，真像地面上的雪儿浮上了天空。太阳也出奇地浑圆，阳光照在雪地上，放射出刺眼的光。我们感觉到眼睛痒痛流泪，这是雪盲的前兆，如果再发展下去，会像瞎子一样，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等到离开了雪原才能恢复视力。我们从衣袋里取出上级配发的墨镜戴上，无人区边缘的天一下子暗了许多，眼睛的刺痒和流泪也减轻了许多。　　“石技术员，你说巴西亚马逊河大森林是怎么回事？”李石柱走到石技术员跟前，尊敬地询问。　　“巴西是个国家，在美洲，亚马逊河是巴西的**大河流。亚马逊河流域全是原始森林，许多地方人类也无法进入，被全世界公认为亚马逊大森林。地球也像人一样，需要新鲜的空气，亚马逊大森林就像地球的肺一样调节地球的气候，过滤人类所造成的污染。如果亚马逊大森林遭到破坏，就像人的肺受到伤害一样，地球的气候就无法调节，地球供人类生存的环境就会恶化。所以，现在全世界自然保护者，都在呼吁停止对亚马逊大森林的开发！”石技术员一边说，一边把眼镜朝上推。他的眼镜腿太松，一个劲地朝下掉。　　“这有什么难办的，我们人类不去开发亚马逊大森林就行了！”李石柱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揉成雪团朝远方扔去。　　我也抓了一把雪，我觉得青藏高原的雪比我们西安家乡的雪硬。我们家乡的雪抓在手里，冰冰的、绒绒的，给人柔软的感觉。以至于好多年以后，我从事写作生涯时，写到西安家乡的雪花是用柔软来形容，而这海拔五六千公尺的雪异常坚硬，如抓了一把冰冷的沙子，而且不在手掌上融化，揉成雪团时，这些坚硬的冰雪在手掌里发出“嘎吱、嘎吱”的碎响，响声也显得十分坚硬。　　石技术员也抓了一把雪，但没有揉成雪团，而是在手掌上来回摩擦了几下，又扔回雪地。这时，他才回答李石柱的问题：“事情不像你说得那么简单，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国际社会问题，这里面有复杂的政治关系、经济关系，还有国家与国家、地区与地区、富足与贫困、先进与落后、发展与生存等多种矛盾。21世纪以来，人类为了追求高速发展，不惜毁灭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的现象越来越严重。有位自然保护专家预言，当人类以牺牲自然环境为代价而发展经济时，当经济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人类也就毁灭了自己！”石技术员说这些话时，声音很低沉，面部的表情也非常严肃，像是给牺牲的战士致悼词。　　我无法看清他墨镜背后的眼睛，但能看出他的目光越过冰馒头的顶部，一直延伸到无人区的天际。　　“石技术员，你讲得太空了，我们没有文化，听不懂那么高深的理论。但人总得要吃要喝要活命，就像你说的亚马逊大森林，人总不能没有房子住不去砍树盖房子，没有粮食吃不去砍树换粮食，把树砍了又说破坏了自然环境，不砍树又活不下去。我们家乡有句话，今日有酒今日醉，哪怕明天喝凉水，先把今日的命保住，明天的事情都很难说。就拿我们汽车兵来说，今天把车从车场开出来，车再返回车场时，就不一定是你开回来的。我们今年的这个时候开进无人区，明年这时候能不能开出来，还是一个问号。去思考若干年后的地球上少了亚马逊大森林，人类怎么生存这个问题太不现实。自己的娃都快饿死，还去操心别人的娃长不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