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英汉对照)(全二册)

二、道德的讲座
人们向查拉图斯特拉夸赞一个智者，说他善于做有关睡眠和道德的演讲
：因此他备受尊敬和嘉奖，所有年轻人坐在他的讲坛前。查拉图斯特拉走向
他，坐在他讲坛前的年轻人中问。这个智者便如是说：
在睡眠面前要尊敬和谦逊!这是首要之事。远离所有那些睡眠恶劣的以
及彻夜不眠的人吧!
甚至连贼在睡眠面前都是谦逊的：他常常在夜里蹑手蹑脚地偷窃。然而
，守夜者却是无礼的，他无礼地带着他的号角。
睡眠绝非小可：为了这目标必须整天保持清醒。
你必须一天克服自己十次：那会使人完全疲倦，它是精神之鸦片。
你必须重新与自己和解十次；因为克己是痛楚的，于心不甘的人睡眠恶
劣。
你必须在白天找到十条真理；否则你要在夜问寻求真理，而你的灵魂将
要挨饿。
你必须在白天大笑十次，并且开怀；否则你的胃，这苦恼之父，将在夜
间困扰你。
尽管鲜有人知，但人们必须拥有一切道德以便睡得安稳。我会作假证据
吗?我会犯通奸罪吗?
我会垂涎于邻家的女仆吗?这一切与安睡很不相合。
而且，即便人们拥有一切道德，有一样仍不可少：在合适的时候，打发
道德本身去休眠。
它们不能互相争吵，这些善良的女人们!不能为着你呀，你这不幸的人!
要跟上帝以及你的邻居和睦相处：安眠是如此期望的。并且跟你邻居的
魔鬼和睦，否则它会在夜间袭击你。
敬重统治者，并且服从，对于蹩脚的统治者也一样!安眠是如此期望的
。如果权力喜欢用蹩脚走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领着他的羊群去*青翠的牧场的人，对我来说始终是*好的牧人：这
样做与安睡相合。
我不想要许多荣耀，也不想要巨大财富：他们刺激脾脏。但没有一个好
名声和一点小财富，也不得安眠。
我宁愿要一个窄小的友群，而不要一个恶劣的：但他们必须适时地来去
。这样做与安睡相合。
对了，精神贫乏者也让我喜欢：他们促进睡眠。他们有福了，尤其当人
们经常向他们让步的时候。
如是，有德者的白天过去了。当夜晚来临，我十分小心不去召唤睡眠。
它不喜欢被召唤——睡眠，这道德的主宰。
但我想着白天所做所想的。如是反刍着，像头牛一样耐心，我问自己：
你的十次自制是什么呢?
十次和解是什么呢?十个真理，使我内心自娱自乐的十次大笑又是什么
呢?
如是沉思，摇荡于四十个思绪，它立刻占有了我——睡眠，那不请自来
的，道德的主宰。
睡眠轻扣我眼，它转而沉重。睡眠轻触我唇，它依然微张。
真的，它穿着软底鞋来我这里，这贼中*可爱者，偷走了我的思虑：于
是我呆呆站立，一如这讲坛。
但接下来我不会站得太久：我已然躺倒。——
当查拉图斯特拉听到智者如是说，他心中发笑：因为那时候已经有一线
曙光降临于他。他如是对自己内心说：
这个抱有他的四十个思绪的智者看似一个傻子：但我相信他很懂得如何
睡眠。
连那住在这智者近旁的人都是幸福的!这种睡眠可以感染——它甚至可
以透过厚墙感染。
他的讲台甚至存有魔力。那些年轻人并非徒劳无益地端坐在这道德说教
者面前。
他的智慧是保持清醒以便睡得香甜。而且，真的，如果生命原无意义，
而我又不得不选择某句废话，那么这将也是我*值得选择的废话。
现在我十分明白民众从前不顾一切地寻求道德教师为的是什么了。他们
为自己寻求安眠，罂粟花冠似的道德助长了这安眠!
对于所有那些备受称颂的讲坛上的贤哲，智慧就是无梦的睡眠：他们并
不知道生命的更高意义。
甚至在今天，可以肯定，还存在某些这样的道德说教者，而并不总是那
么可敬：但他们的时代逝去了。他们站不了多久：他们已经躺在那儿了。
那些困乏的人们有福了：因为他们即将垂头人睡。——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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