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档案书系--生死一局

铁支子 现在的年轻人，见的世面可大了，却很少有见过铁支子这种东西的，就是见着了也不明白它是作什么用的，名字又怪，该是一个古董吧。但在古城湘潭，那些八九十岁的老寿星们，一提起铁支子，则会怀有一种久远的温馨的情愫，必说：“那时候，烤肉秦的铺了里有两副铁支子，是明朝的旧物，烤起肉来，那个味道，绝美！” 原来铁支于是烤肉的！ 老寿星们说的“那时候”，是三四十年代。那个烤肉秦，大名秦天明，同族人，是二十年代末从西北迁来的。至于为什么别离故土来到湘潭，则无人可知。 烤肉秦的铺子很窄小，门边摆着一个切肉的案子，店堂里摆两张大木桌，桌子中央锯出一个很大的圆洞，桌子下面是一个铁桶灶，灶上面扣着一个一尺多高的铁围子，铁围子上面横排着宽一寸左右的精铁长条片，铁片与铁片之间有细小的缝。这种精铁长条片就叫铁支子。铁支子和铁围子是请工匠合套制作的。在《古城湘潭食荟》这本发黄的小册子中，准确地标明烤肉秦的铺子设在本城怡和坪右侧，并说隔壁即是一家留古居的古玩店。怡和坪在哪里呢，在现在的地图上绝对找不到这个地名，它早消失了。但上年岁的人会告诉你，信和坪原是一个临湘江的大码头，码头下停着一排排的大木船，上码头即是一个大坪，坪两侧全是店铺，坪里划场子卖艺的、卖膏药的、拉洋片的、卖小吃的，热闹得不得了。而现在这里建了一座大桥，怡和坪成了引桥的地盘。烤肉秦选址在此，可见他的精明能干。 按书中记载，烤肉秦的铺子开张是在1990的阴历元旦。烤肉秦生得矮而胖，一脸是笑，他立在门边本案后，用一把很宽大很薄很利的菜刀，飞快地切着牛肉，一片一片，薄如蝉翼，那刀功令观者咋舌。切好了一堆，用手抓一把，高喊一声：“一斤整——咧！”旁边有人问：“不多不少，一斤？”他的妻子忙提过一杆秤，把肉柱秤盘里一倒，称一称，果然一斤。众人便喝起彩来。于是，纷纷进店落座，这个要一斤，那个要一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