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传

在这种单调乏味的令人窒息的岁月里，他唯一的消遣是到巴黎外公外婆萨朗比埃家做客，他们住在马雷区。外公外婆热烈亲吻着他，还给礼物，甚至让他和看门的大狗穆什玩耍。奥诺雷回到家里后，因在外婆家有这么多疼爱，现在觉得什么也没有了，更是觉得难受。爸爸对他不关心，妈妈也只是看他一眼，她在路上碰到儿子时，板着个脸。父亲和母亲都是属于难以捉摸的大人圈子里的人。他们真正的生活是在宅邸的一层楼，那些豪华房间是夫妇俩的骄傲。他们在这里接待客人，聊天，说长道短，玩耍，叫人欣赏自己的拿手好戏。沙龙中布置着路易十六风格的细木家具，装有玻璃镜的大理石壁炉。沙洛特一洛尔穿着讲究，和外省来宾亲切交谈。她语调诙谐，笑容可掬。她有时行为持重，有时神态挑逗。总的来说，男人们认为她聪明漂亮，而女人们则指责她太讲究穿着，爱迷惑别人。
　　在家庭常客中，有位西班牙流亡者，普拉多·卡斯泰拉内伯爵费迪南·埃雷迪亚。他向沙洛特一洛尔献殷勤，某些人认为他是殷勤好客的女主人的情人，女主人富有，但丈夫已难尽其职。实际上，埃雷迪亚只不过是男伴。他向她表示爱慕之情是为了逗乐，在城里为她跑腿办事，但并未获得她的恩宠。更若有其事的是人们所议论的巴尔扎克夫人和沙龙里另一个常客让一弗朗索瓦·马尔戈纳的关系。这是一位失宠的、虔诚女子的丈夫，在1807年，比沙洛特一洛尔小两岁。他一来就爱上了她，并利用在这位讨人喜欢女子身边的方便条件，而她只不过要他乖乖就范。至于沙洛特一洛尔，她并没有什么顾虑。而贝尔纳一弗朗索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认为，到他这个年龄，对年轻妻子的感情问题应该容忍，只是要注意分寸。
　　不久，沙洛特一洛尔红着脸说她又怀孕了。对又要添人丁一事，家里人像以前一样认为合理合法，都很高兴。奥诺雷不知是否被告知他将有小弟弟或小妹妹？他是否怀疑母亲的不忠实？后来，他不再怀疑此事。1848年6月，他在给韩斯卡夫人的信中无可置疑地证实了这点。在此期间，他对此事默默承受，没吭一声。此外，在生活方面没有什么变化。他在勒盖寄宿学校上课，父母是将他作为“走读生”注册就读的。但是，在家庭的常规生活中有些变化。晚上，孩子们听爸爸或妈妈按自己的意图评论圣经的章节。每个星期天，全家都到大教堂，那里巴尔扎克夫人“已订了位子”。她即使怀的不是丈夫的而是别人的孩子，也要宗教和市民的体面。凡是有什么露面的事，总少不了到教堂里露露脸。然而，分娩日子临近，她认为*好叫奥诺雷走开。1807年6月底，奥诺雷从勒盖寄宿学校退学到旺多姆的离家较远的中学。入学注册簿上写着：“奥诺雷·巴尔扎克（抄写人漏写了代表贵族的介词），年纪为18岁5个月（原文如此），有小麻子，无残疾。多血质，容易激动，曾患热症。1807年6月22日入学。信寄其父图尔市巴尔扎克先生。”
　　几个月以后，即1807年12月21日，沙洛特一洛尔生了第二个儿子。法定父亲和私生子的亲生父亲都很高兴。孩子在市府登记并受洗礼，取名亨利，这是马尔戈纳的后父和舅舅亨利一约瑟夫·萨瓦里的名字，并选定他为孩子的教父。表面上平静无事，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图尔市上层社会人士都向年轻的产妇和年已六旬的父亲道喜。奥诺雷待在旺多姆中学，自忖是否该为有了兄弟而高兴，这个兄弟有一天会跟他一起玩耍，他也怕由于又来了个兄弟，母亲脾气会更坏，她已经因孩子太多而恼火。尔后，他又与洛尔分别。远离洛尔，日子又怎么过？他既是她的保护者又被她保护。她一个人在家将代替他的地位。显然，父母并不尊重儿女们的感情，她们只关心在社会上平步青云和多少已被认可的爱情。奥诺雷有时想，当外公的狗穆什，也许比当巴尔扎克先生和太太的长子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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