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城市

　　想起初三年级的作文题　　有一首歌唱道再过二十年　　二十年已经过去　　厨房里你大手大脚锅碗瓢盆发动一场战争　　把李谷一弄得声嘶力竭再也听不清楚她唱什么　　荷包蛋煎糊了这很有趣要不就闲极无聊了　　每当乒乒乓乓争吵就如同轰轰隆隆雷响　　然后哗哗啦啦的雨　　然后一碧如洗　　你就想起许多神圣的字眼比如理想和信念比如热情和憧憬　　想起远洋水手想起地质队员　　想起巴黎地铁车站的面孔想起麦田守望者　　想起初三年级的作文题　　语文老师不住地喘气不住地催促还有五分钟　　*后五分钟你决定流浪沿着黄河的声音黄河的岸　　沿着草地的风沿着雪山绵延的方向　　像一朵云　　不缠绵一座奇峰　　不依恋一池春水　　思慕渴了化作雨　　期待久了蒸腾作云　　作文本上留下语文老师颤抖的字迹　　像后来水门汀上的血渍　　高温季节连梦都中暑　　树被剃得精光像他不屈的头颅　　墙角落鸡正在密谋　　瘟疫开始流行　　你一个人穿过毒辣的街道　　阳光下不见自己的影子　　你忍不住想起二十年前的作文题　　所有开头都那么认真包括误会　　但二十年过去你觉得无谓　　也许有一个人让你觉得眼熟　　也许有一个声音令你蓦然回首　　再过二十年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不会像语文老师那样不合时宜　　二十年后的老师会出什么样的作文题　　二十年后的少年又应该如何审题立意　　不一样的开头和结尾　　却是一样的起承转合　　二十年就这样过去　　二十年就这样开始　　从清早开始　　从清早开始　　我就出发了　　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只想走出这个城市　　走过红灯走过*后一个岗亭　　走过郊外的一片白骨地　　我向戴草帽的老人问路　　他却听不懂我的话　　等我再回头想看一眼这古怪的老头　　那树墩上却什么也没有　　我对风说让我跟你走吧　　风也不知所措随处飘荡　　走过凌乱的星空　　走过了一座破旧的茅屋没有门窗也没有灯光　　从清早出发我又回到清早　　我想起可怜的地理老师　　他闭着眼睛在讲台上不停自转　　嘴里不住地嘟囔　　地球是圆的　　从某地出发必然回到原地　　于是我又走过那一片白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