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新语——于力作品选

　　《海天新语：于力作品选》：　　雀儿山山高林密，大大小小七十二峰，均被无边无际的茫茫林海覆盖。还没进山，已经可以感到浸透你骨髓的绿意，苍天赋予的绿意与心灵上的绿意在这里交汇。一进林子，你会感到有无数热情好客的绿精灵在欢迎你，呵护你。它们无迹无形却无处不在。山坡上婆娑的树影后藏着它们迷人的眼睛，风儿掠过的枝柯间有它们绵渺的呼吸，颤动的叶梢上是它们在嘁嘁嚓嚓低语，从绿苔上泛上来的清香是它们独一无二的气息….　　雀儿山七十二峰的名称大多和鸟族离不开：过雁岭、野鸽子坪、鸡爪坡、斑鸠弄、鹅山、七燕岭、八哥坡、三鸟峒、二郎鹫峰、光棍好苦岭、椋仔巢、鹊桥岩、鸭公谷……连水的名称都离不开：鹧鸪江、鹭江、鹅舅舅潭……　　唯独*高峰雀儿峰上的一个岩洞叫王圣岩，那是远古先民搞悬棺葬的地方。王圣岩乍听似乎与鸟族无关，可是如果细听来历，也离不开那些迷人的鸟雀。　　与此相连，当地老百姓给孩子起名字，也就多是从各种鸟名变化而来：鸽仔、鸪妹、燕妮、鹭仔….　　林海里绿得*醒目的是雀仔榕。雀儿山漫山的雀仔榕是鸟族的天堂，咧咧鸟、知更鸟、啄木鸟、绿翅莺、燕子、鹧鸪鸟、斑鸠，甚至平地上才多的红嘴绿尾的椋鸟和沼泽地才有的白鹭，都喜欢在这里做窝。白鹭江边尤其多，所以叫鹭江，一早，它们向东南方向飞去，到云雾茫茫的远方沼泽地，甚至到海边湿地的红树林里去觅食，傍晚归巢，雀儿山和鹭江茂密的树林是它们的家。　　可雀儿山真正的金凤凰出在寨子里。　　雀儿寨一带，古时候叫百越。那是中原一带对“南方蛮夷”——包括“湘楚蛮夷”的统称。后来叫百越的人不多了，一是雀儿山曾经有过的百越寨渐变荒凉，二是因为马帮使这寨子再度兴旺之后，寨子里女孩子们像鸟雀一样的好嗓子让雀儿寨的名字很快就叫响了。　　雀儿山的妹仔几乎个个是金嗓子：开口唱起山歌，连林子里的雀仔群也会闭上嘴巴，屏息静听，等到该和声的时候，会一齐张开歌喉，絮语顿止，鸣琴齐奏，那真是奇妙的天籁！而合唱中高一声直抵苍穹、低一曲潜入谷底的，则是雀儿山妹仔的金嗓子！　　比金嗓子更出众的是，雀儿山妹仔钻石般的眼睛。姐妹们长得也个个端正水灵，和山下的白孑L雀有一比，和山脊的金花茶更有一比，往往要招来极高的回头率！人家说山妹子从小挑担子把腿压短了，把腰身压粗了，可雀儿山的阿妹奇了！大多腰细腿长，小屁股圆而翘，胸脯高而挺，而且细腰在全身的位置往往很靠上，几乎处在全身高四分之一稍多一点的位置，简直就是黄金分割，个个是亭亭玉立的女儿杉！一群群雀儿山的妹仔在收谷子季节挑着谷担子、摆着腰肢、扭着圆滚滚的小屁股，摇摇摆摆走在田埂上，衬着梯田水面云彩的倒影，哈！简直就是从云彩里娉娉袅袅走下来的七仙女！人家说古时候出了名的美女绿珠，就是从雀儿山的女儿杉寨走出去的。　　什么是女儿杉？对，忘了告诉你什么是女儿杉了——　　你向北边看，我说的不是那片树皮发白的小叶桉，它们是一群没心没肺的傻大个儿。我说的是它们之上的山顶那边、土层较厚、在石海与红土相间的云雾山中的那一大片望不到边的浓荫——在那片无边无际的绿色里，女儿一生下来，当阿爸的就要在有土的山上种一片杉树。十八年后，女儿长大成人了，杉树也成材了，阿爸就用这一片杉树为女儿盖一栋吊脚木楼，打一套嫁妆。这种树就叫十八杉，也叫女儿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