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丹青

绘画妻子与文学情人——序姚钟华《风雨丹青》 我与姚钟认识已经有四十多年了。我知道他出身于“五代名医’’的书香门第，前辈亲戚中有许多文化名人。1956年9月我从武汉大学毕业回到昆明，带着程千帆老师的介绍信，**个去拜访的就是他的姑父——当时任云南省教育厅厅长兼文的徐嘉瑞先生。1960年秋天我弟弟杨文鹤因暴发性肝炎昏迷不醒，医院抢救，万分危急中请来的名医就是他的父亲——姚蓬心主任。他父亲曾经留学日本、美国，是一位的消化系统的医生，而且兴趣广泛，喜爱摄影、阅读，爱说笑话，见多识广，性格开朗。因此我认为，姚钟华那么有才华，那么聪慧精明、幽默风趣，在艺术创作上之所以成就卓著、独放异彩，除了他在北京中央美院从附中到大学的九年深造，在许多艺术大师指点下打下的底和自己数十年不断深入生活、“外师造化”的勤奋实践之外，遗传基因和家学渊源也是不应当忽视的。 姚钟华主要是画油画的，但国画也画得很不错。1985年全国发行乙丑生肖邮票的牛就是他创作的，曾经饮誉海内外。记得当年云南省文联各协会元旦春节的贺卡也是我们请他设计的，他画的也是牛，“牛气冲天”，别开生面。他那杰出的作品，不论是油画或者国画，不论是《啊!土地》、《群峰古堡》，或者《黄河》、《郑和航海》、《怒江》和完成的巨型油画《梅里雪山下的澜沧江大峡谷》等，我觉得都显示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一种与“小家子气”截然不同的“大气”。一种才气、灵气、正气、豪气、阳刚之气、浩然之气化合融汇而成的“奇崛鸿蒙之气”。这种能够体现我们伟大精神和时代精神的“大气”，是有思想、有抱负的艺术家才可能表现得出来的大气魄、大胸怀、大境界，是没有思想只重技巧的“画匠”们不可企及的。 过去只知道姚钟华是画家，不久前读到他的文集《艺术．生活．往事》(云南社、晨光出版社2005年9月出版)，才知道他的散文和评论也写得很精彩。他从小喜欢文学，能背诵许多古典诗词。早在中央美术学院读书期间，他与一批爱好文学的同学就组织了‘‘蒲剑诗社”，范曾与他分别担任社长、副社长。他们还在校园内创办了诗刊，请吴作人院长题写刊名，吴作人、常任侠、文怀沙、陆鸿年、黄均等先生都给他们提供过诗稿，他和范曾都写过不少诗。是因为一次次的政治运动向他敲响警钟，使他“感到白纸黑字的文字工作，较绘画更危险”，这使他有很长时间停止了写作。文集中对往事的回忆，写得自然朴素、生动流畅、真挚感人；悼念、缅怀、评论董希文、吴作人、廖新学、熊秉明、李苦禅、石鲁以及点评云南画家和欧洲美术的一系列文章，则情理交融、见解独到，给人以艺术思想的启迪。这正好表明姚钟华很好地继承了我国“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传统，画家亦诗人、诗书画结合的“文人画”艺术传统。从古至今，我国许多大画家都是有很高的文学修养的，他们有的同时旗帜鲜明、毫不留情行了批评。这充分表现出一位成熟的艺术家的神圣使命感和他的艺术胆识、道德良知。 ． 总之，从这本《风雨丹青》，我们可一步看出画家姚钟华的诗人气质、文学情结和学者素养，’看出他在“人入老境，艺入老境”之后，对自己脚下这块高原厚土及其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对我们伟大祖国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对人生、艺术和宇宙，都有了更深沉的思考，有了许多“顿悟”。画家的作品，是他的学识品位、文化素养、哲理思考、个性气质和人格魅力的综合艺术结晶。阅历的丰富、视野的开阔、感悟的深化和思想的飞跃，会促使他的创作更上一层楼。 先后读了姚钟华的两本文集之后，我不由得想起晚年同样写了许多散文、评论，出版了多部文集的绘画大师吴冠中先生。他在为自己的散文集《沧桑入画》写的《前言》中说：“我遗憾没有从事文学。”张翼在评介吴冠中的《绘画大师的文学情人》一文中说：“他的结发妻子是绘画，他的终身情人是文学。”从姚钟华的两本文集中所表现来的对文学的热爱与激情来看，这两句话似乎也适用于他。绘画妻子毫无疑问是终身伴侣，文学情人也绝对是不能忘怀、无法舍弃的。希望钟华在绘画艺术上不断攀登高峰的同时，挤时间继续写出更多更好的散文和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