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的灵魂--解读安徒生的童话世界

　　雪地里的温暖——关于《卖火柴的小女孩》　　这个故事篇幅不长，结构也很简单。但耐人寻味的是，这个篇幅不长、结构简单的故事却成了安徒生童话中具有广泛读者的作品之一。　　其中的原因何在？　　安徒生是一位来自社会底层的作家，他深知底层民众生活的艰辛。对于弱势群体，他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同情与关爱。他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语调是低回、缓慢的——　　那是大雪纷飞的圣诞前夕，有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在街头叫卖火柴。她的双脚已经冻得发红发青，却始终不曾卖出一根火柴。由于饥寒交迫，小女孩只好一次次划燃火柴取暖……*后冻死在了距离火炉、烤鹅、圣诞树一步之遥的地方。　　没错，这是一个忧伤而又凄美的故事。作品描述了小女孩的悲惨处境及命运。正是需要父母呵护的年纪，却外出谋生；本该与家人团聚的时候，却冻死街头。小女孩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　　然而，这并不是故事的全部。　　我以为，这篇作品*光彩，或者说*触动人心的地方是在小女孩用细细的火柴点燃美丽的幻觉世界的那一刻。　　如果仅从情节本身看，小女孩点燃火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火柴，这是很平常的事，并不让人意外。但如果我们将小女孩点燃火柴和点燃火柴后产生的一次不同一次的幻觉联系起来，将此时此刻的黑夜（圣诞夜）和严寒（大雪纷飞）联系起来，我们就会感到这篇作品深藏的艺术魅力了。　　在作品中，作者一共安排了五次小女孩划火柴，篇幅占了全篇的三分之二（可见作者对此的重视）。我们来具体看看小女孩划火柴的情形。　　**次点燃火柴的时候，“小姑娘觉得真像坐在一个铁火炉旁边一样：它有光亮的黄铜圆捏手和黄铜炉身。火烧得那么欢，那么暖，那么美！”可是，她打算暖一暖脚的时候，“火焰就忽然熄灭了！火炉也不见了。”第二次点燃火柴的时候，“她可以看到房间里的东西：桌上铺着雪白的台布，上面有精致的碗盘，填满了梅子和苹果的、冒着香气的烤鹅。更美妙的事情是：这只鹅从盘子里跳出来了，背上插着刀叉，蹒跚地在地上走着，一直向这个穷苦的小姑娘面前走来。”可是，“这时火柴就熄灭了；她面前只有一堵又厚又冷的墙。”第三次点燃火柴的时候，她“坐在美丽的圣诞树下面”。圣诞树的“绿枝上燃着几千支蜡烛；彩色的图画，跟橱窗里挂着的那些一样美丽，在向她眨眼。”可是，当她伸出手世界，小女孩点燃的更是一种执着的信念。只要心中拥有理想，任何苦难都可以超越。虽然黑暗笼罩着四周，但人们可以向往光明、期盼光明，甚至“享受”光明。　　这里，安徒生设置的划火柴情节显然已远远超出了其本身的意义；而且更重要的是，由此，整个故事出现了奇妙的阅读转换：明明是一个忧伤的故事，读之却并不让人感到沮丧；明明是一个凄美的故事，读罢却压根不让人感到绝望。划火柴情节的设置将原本简简单单的故事变得丰盈厚重了起来。　　这实在是作品的魅力所在。　　安徒生没能让小女孩过上现世的幸福生活，这或许体现了安徒生的人生无奈，但何尝又不是安徒生的艺术选择。　　在这篇作品中，有两个细节颇值得注意。**个细节：小女孩的老祖母出现后，小女孩叫道，“请把我带走吧！我知道，这火柴一灭掉，你就会不见了”。小女孩完全知道这一切是幻觉，但她仍然请求老祖母带她一起走。第二个细节：小女孩在寒冷的除夕之夜冻死了，但她的嘴角却含着“微笑”。　　如果从成人的眼光看，小女孩点燃细细的火柴实在是于事无补的幼稚举动，因为这几乎不能带来什么物质上的实际利益。然而，对小女孩来说，其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对此刻的她来说，幻觉世界与现实世界没有什么两样，眼前的幻觉世界与身边的现实世界是完全等值的。这就是为什么她尽管知道火柴点燃的一切是虚幻的，却依然坚持自己的追求。这个幻觉世界是她的人生寄托，是她的希望所在。所以小女孩才会在“微笑”中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