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意义的生活

《*有意义的生活》再版，编辑嘱我写篇序言。我从春节前拖到春分后，没攒出什么话。*适合写序言的时间点，应该是小说刚完成的时候，好比演员上场谢幕，终于可以用真面目示人了，放松地对台下说上两句。这本书在2001年前后初版，距今已经过去十几年，我早就离开了当时那个剧场，连自己的台词也生疏了。《*有意义的生活》是我出版的第三部长篇小说，它的写作过程和内容，都带有很强的即兴色彩。*早是由编辑邀稿，连载在一本如今早已不存在的杂志《人生十六七》上。连载还没结束，杂志社就经历大换血，责任编辑离职，我的连载也不再继续。出走的编辑自组了一家出版公司，小说书稿完成之后，就交给他们去策划制作。同时出版的还有一本薄薄的单行本，叫作《一个女孩的战争》，可以看作今天非常流行的人物特稿，通篇写的是我本人。我很喜欢这本充满趣味的书，可惜它不会再版。它的策划者，后来则成了国内*知名的特稿作者之一。十几年间，零零散散地，我收到过许多读者的反馈，说非常喜欢《*有意义的生活》。他们说这话的口气有些微妙，潜台词就像是：我不但读过《我爱阳光》，还读过《*有意义的生活》，我是更了解你的读者呀。我自己谈起心爱的作家时，也会有这样的心情：一定要拿出相对冷门的作品，表现出熟知，才算合格。所以我是理解他们的。有些人说，辗转了几座城市，始终把它带在身边。有些人说，里面的人物就像他认识的人那样，陪伴他好些年。就在前不久，有个读者辗转托人送来一本《*有意义的生活》第二版，请我签个名。书被翻旧了，书页蓬蓬的，比新书厚出三分之一，封面和书脊的边角有些磨毛，除此之外，大体上还保存得很好。这书拿在手上，已经不是“我的书”了，而是另外一个人的很私密的东西，类似一件旧毛衣、一只旧饭盒、一方旧手帕，带着对方的气息。落笔也要格外慎重，因为这是人家的私物，签坏的话，可就赔不上了。陆续也有读者在我微博、微信公众号上留言，说之前买的书遗失了，到处也买不到新书，问这本书是否还会再版。我本来为自己迟迟不写新的长篇小说而羞愧，想着好汉不提当年勇，也不喜欢在人前谈及十几年前的旧作。但受此敦促，我觉得还是让《*有意义的生活》再版吧。一本书写完之后，作者的使命就完成了。这本书要走出家门，像童话中那些年轻的主人公一样出去闯荡。它的生命会终结在哪里呢？是妖怪的石窟，死寂的海底，还是黑暗的龙穴呢？它能不能有这个幸运，长长久久，快乐地生活下去？谁也说不好。《*有意义的生活》这本书在世上的历险能持续到现在，仍旧有人惦记着它，就算是很幸运的了。我为它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