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

　　《画眉/中国当代原创经典剧本系列》：　　画眉　　**场　　·黑寂中，一阵隐隐的“杀”声从远处传来，虽微弱却有蔓延之势。　　·接着响起柔美婉约的箫音。　　·“杀”声片刻后隐退，这才叫人开始仔细关注充满箫音的世界。　　·舞台前区灯亮。吴起身着一袭麻布衣衫，正用柳枝为思姜画眉。　　思姜：杀声远了……　　·吴起凝神静气，显得很专注，没有理会思姜。　　思姜：楚国的军队一定是在溃败。　　·吴起仍不搭话。　　思姜：（还是忍不住）你说——　　吴起：不要说，用耳朵听。　　思姜：听什么？　　吴起：楚军至少已退到五里之外。其实何必追那么远，几万人相互冲撞，逃出去一里，就已经溃不成军了。（放下柳枝，取过铜镜，颇有兴致地）娘子请看，这就是烟云眉，比蛾眉短，比昨日画的望月眉要朦胧一些。　　思姜：烟云眉……果然有韵致。　　·吴起看着思姜，被她的生动吸引，忍不住吟唱起来。　　吴起：（唱）　　芳萱初生，　　知是无忧。　　双眉画成，　　能就郎抱……（注：改编自《乐府诗集》中的“芳宣初生时，知是无忧草。双眉画未成，那能就郎抱？”）　　·抱住思姜。　　思姜：你唱的是什么？　　吴起：这是吴地的一首民间俗曲。可惜孔丘那本《诗》只留下三百篇，许多真性情，倒尽被删去了。　　·一阵马蹄声。　　思姜：你听！　　吴起：这是胜利的呼喊，军士们回城了。　　思姜：多亏了你的妙计，你是大英雄，我的吴郎。　　吴起：呵，也就只有你说我是英雄。　　思姜：那还不够么？别人都进不了我的眼里，只有你能住在心里。（悄悄拿出一件缝制好的皮甲，抖在吴起面前，似乎是给他的奖励品）你看，我偷偷为你缝的。　　吴起：皮甲！（由欣喜转而沮丧）可我什么时候才能穿上它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不甘心哪！　　思姜：会有那一天的。答应我，等到你登台拜将，进爵封侯的那一天，不要忘了穿上这件皮甲。　　吴起：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宽心。　　思姜：你答应貔　　吴起：我答应。当年我离开家时曾立下重誓，此生若不为卿相，决不再踏人家门一步。后来我在齐国遇到你，你随我一同来至鲁国，伴我学儒习武，艰苦度日。思姜啊，我怎么能忘了你！　　思姜：吴郎，不求锦罗玉食，只求有你画眉。　　·思姜说得情真意切，两人痴情地对望着，此刻所有温暖的情感都凝聚在两人的眼神之中。　　·马嘶声，公叔仿佛带着一阵风，兴冲冲上。　　公叔：吴兄，吴兄！　　·叫声打断了吴起夫妇的思绪，思姜明理，下。　　吴起：（迎上）公叔贤弟。　　公叔：恭喜吴兄，贺喜吴兄。哦！（突然想到失礼，忙后退一步，长揖至膝）　　吴起：你我金兰之交，哪还用这些繁文缛节？　　公叔：吴兄见谅，只怪我为人愚钝，不如你那般从容。吴兄，几日未见，近来可好？　　吴起：无非是养蚕织绢。　　公叔：你真是技艺满身，让人佩服。怎么，不做泥陶了？　　吴起：泥陶不过是用来把玩的死物，不及这些蚕虫能叫我调配，有时用它们左右布阵，也是一种乐趣。　　公叔：你这是以蚕为兵，看来还是心在沙场啊。　　吴起：（苦苦一笑）你刚才说恭喜，不知有何喜事？　　公叔：这**桩喜事嘛，当然是吴兄你谋略高妙。我向鲁君转达了你的建议，以老弱之卒驻守，楚军被假象麻痹，以为大军不在城内，于是急于攻城，我军看好时机大军杀出，楚军一触即溃。这可是和楚国交战以来的**次胜利呀！　　吴起：意料之中，不足为喜。　　公叔：怎么，这不足为喜？　　吴起：兵家常事，不足为喜。　　公叔：那在吴兄眼中，何为喜事？　　吴起：鲁君没有提到招我入军吗？　　公叔：这倒没有。　　·吴起有些遗憾。　　公叔：不过，鲁君提到了你。　　吴起：（急问）哦？怎么说？　　公叔：他问，吴起一介儒生，怎么却懂得用兵？　　吴起：你怎么回答？　　公叔：我说，吴起与我虽然同出于曾子门下，但他更喜好用兵，推崇兵法胜于……　　吴起：胜于什么？　　公叔：胜于礼乐。（略有歉疚）吴兄，我这样说，会不会与你有害？不讲礼乐是否妥当？这可是在鲁国呀。　　吴起：不错，这是在鲁国。（不气反笑）你恰恰说到了根本。那些束缚手脚的规矩，早就应该扔掉了。　　公叔：礼义廉耻乃国之四维，这也扔掉？　　吴起：问得好。这些年来，大国吞并小国，导致兵祸连连，他们屠城坑人的时候，讲没讲过礼义廉耻？诸侯囤积实力，僭越周礼，图谋称王，礼义廉耻又何在？战乱之世，强兵才是鲁国的根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