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少年文库文森特和提奥(梵高传)(精)/将将少年文库

1 .同住一间公寓的两兄弟 巴黎，1887 年 我一度深爱着文森特，他曾是我*好的朋友， 可那早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提奥在1887 年3 月14 日给妹妹威廉明娜的信中这样写道a 和哥哥文森特仅仅合住了一年多，提奥就受不了了。“在家简直让我无法忍受！”他在1887 年3 月给妹妹威廉明娜的信中写道。即便提奥张罗着把两人搬到了一处大一点的 公寓，但这处公寓对于个性张扬的文森特和极度渴求宁静的提奥来说，仍然显得太小。提奥非常想让文森特搬出去住，可他知道如果开口这么说，文森特反倒会更坚定地住下去。 顽固、执拗、倔强，这就是文森特。 提奥·梵高是巴黎古皮尔画廊的经理，这家画廊坐落于巴黎时尚的蒙马特大街，生意非常好。提奥的业绩不错，但这时却非常烦恼。画廊的几位业主希望他出售传统风格的画，因为传统风格的画受顾客欢迎，能为画廊带来更多的利润。尽管提奥同样想挣钱：他要养活自己和文森特，还得给母亲一定的经济支援，但提奥更想卖的是印象派画家真正让人心动的画作，这些画家都是他和文森特的朋友。提奥和文森特的这些朋友包括埃米尔·伯纳德、保罗·高更、克劳德·莫奈和亨利·德·图卢兹- 罗特列克。提奥也许很快就能出售文森特的画了。 这些印象派画家却无法给画廊带来足够的利润，因此提奥经常和上司发生争执。在提奥的说服下，上司同意他在夹层摆放一个小陈列柜，用以陈列印象派画家的作品。夹层不在一楼，也不在二楼，只是一楼和二楼之间的一处狭小场地。但重要的不是画作本身，而是对未来绘画发展的憧憬。这还只是个开始。 结束了一天的辛苦工作以后，提奥筋疲力尽地回到李必街54号的公寓，这时他只想安静地休息一下，但家里等着他的却是恼人的文森特。 提奥欣赏哥哥的聪明才智，喜欢他的社交能力，甚至可以接受他的火暴脾气。对性格内向、喜欢独处的提奥来说，文森特原本能给他枯燥的生活带来斑斓的色彩。在巴黎持久的寒冬中与哥哥合住了几个月后，提奥在肉体上和精神上却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在几个月前的10 月份，提奥甚至连续几天瘫在床上无法行动。他知道不能把病因归在哥哥头上，但为了让身体好转，提奥必须从文森特的发怒、咆哮以及喋喋不休的谈话和教训中解脱出来。 更糟的是，文森特近来常冲他发火。“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让我知道他鄙视我。我对他的厌恶也在日渐加深。”提奥告诉威廉明娜。如果有人给这时的兄弟俩画张像的话，这张画像一定充斥着深红色的割裂条纹。 文森特和提奥在荷兰津德尔特的农村长大，那时他们做牧师的父亲曾写过一段特殊的祷告词。梵高家的孩子们必须记住这段祷告词，并在离家的时候诵读。 “上帝啊，把我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让我们对你的爱使这种联系更加牢固吧！”提奥忠实地遵照这段祷告词的训诲。 自从兄弟俩在一次远足中相互起誓以后，提奥在之后十五年的大多数时间一直是文森特*好的朋友。过去七年，尽管两人的关系时好时坏，甚至有时发生争吵，但提奥一直在为文森特负担颜料、铅笔、墨水笔、墨水、画布、纸张以及衣物、食品的费用，并在文森特搬到公寓来住以后承担了所有的房租。 3 月30 日，文森特就要三十四岁了。5 月1 日，提奥也将跨入而立之年。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提奥怎么能把哥哥一脚踢走呢？ 文森特和提奥的外表非常相似：他们都有一头红发，只是文森特的发色鲜红，提奥的稍浅；文森特满脸雀斑，提奥没有雀斑。兄弟俩的个子不算很高—都在一米七左右，只是文森特的身形健硕，提奥稍瘦一些。两人都长着一双淡蓝色的眼眸，但有时会微微发绿。他们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弟。 但文森特和提奥给人的印象却完全不同。文森特整天穿着工装画画，天不太冷时，他会外出写生，其他时候都窝在公寓里。他的身上有股巴黎的烟尘气，衣服上沾着赭石色、砖红色、柠檬黄、钴蓝色、绿色、黑色和锌白色等各色颜料。 文森特不常洗澡，这对19 世纪的人来说很正常，但他洗澡的次数甚至比需要洗的次数还少。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臭味—体味、尘土味、食物味、颜料味、松脂味、烈酒味和烟味混在一起的恶臭。虽然文森特仅剩几颗牙，但他的嘴上经常叼着烟斗，仅剩的这些牙也全被蛀光了。 不过文森特看上去很健康：身体强壮、意志坚定、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他激情勃发，似乎所要描绘的画面随时会从身体里喷涌而出一样。 提奥衣着整洁，身上的衣服都很考究，一看就是个巴黎生意人。他比文森特英俊，五官也更为清秀。如果没生病的话，他一定是个非常俊美的男人：但这时的他却脸色苍白，身形瘦弱，看上去像被掏空了似的。他自己感觉也是如此。 从许多方面看，文森特搬到巴黎对兄弟俩都有好处。由于自身的不懈努力，由于提奥和他们的画家朋友的影响，文森特的画比以前更好了：他的画不仅充满了光与影，还延续了带有文森特个人标记的独特风格。 文森特的到来不仅仅改变了提奥的生活方式，还使他的生活更为多彩。提奥在巴黎一直很孤独，时常感到形单影只。文森特来了以后，尽管提奥依然没有娶妻，没有成家，但至少通过文森特结交了些朋友。在这一点上，提奥对文森特非常感激。 因此即便对文森特的生活习惯很是抓狂，他依然没把哥哥赶出家门。 4 月，提奥在给另一个妹妹莉丝的信中承认自己病了：“尤其是精神萎靡不振，必须努力地进行自我抗争。”如果身体好的话，提奥完全能应对文森特的问题。 事实上，在天气转暖，满是阳光，文森特和提奥出门在外的时候，兄弟俩的关系非常不错。巴黎的白天变长了—尽管长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如果春天能早点到那该多好啊！但在家门内外，还留存着很多阴影。 除了阴影，还有发不完的火。 提奥告诉威廉明娜，自己仿佛面对着两个文森特。他很熟悉文森特的这种两面性。文森特有时热情洋溢，对人和气；有时却会勃然大怒，变得不可理喻。文森特待人慷慨，但性格偏执，喜欢和人争吵。 文森特不光和提奥吵，跟自己过不去，甚至还会与朋友以及他所尊敬的人发生争执。不久后，一个寒冷却不乏火药味的夜晚，文森特将和另一位室友发生激烈的争吵，那次争吵将以流血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