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生麻中 不扶自直——华为90后的故事

青年是文化演递的先锋力量（序） 田 涛十多年前，我和华为几位高管共进午餐，我们讨论了一个话题：公司 80 后的员工越来越多了，他们大多是独生子女，也受互联网影响很深，华为这一套文化对他们还有效吗？他们会不会成为华为奋斗精神、奋斗者文化未来的颠覆者？我们共同认为，这个话题无比重要，它关乎华为的价值观能否传承，更关乎华为的基业兴衰。我们一致决定，要跟任总讲一讲，以引起他的关注。 我和其中一位高管去了任正非办公室，我开始陈述看法，没讲到一半，就被他打断了：杞人忧天！ 80 后就不吃饭啦…… 四年前，在《枪林弹雨中成长》《厚积薄发》出版之后，社会上尤其是大学生们反响热烈。我在南开大学讲演时，有位大学生问我，华为 90 后、95 后的员工认可华为的文化吗？北京大学一位学生社团负责人直接建议我应该主编一本《华为新生代的故事》。《蓬生麻中 不扶自直——华为 90 后的故事》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开始创意、访谈并整理出版的。 1990 年出生的华为员工已经 30 岁了，三十而立，90 后、95 后的许多人已经成为华为各个业务部门、研发部门、后勤行政体系中的挑大梁者、领头人和骨干员工。在本书中，你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华为 90 后——在艰苦地区绽放青春的“冈比亚鳄鱼哥”“非洲小太阳”和勇闯巴格达的账务姑娘；将 5G 带进矿山、让无人驾驶的挖掘机在矿海深处大展拳脚和给盲人极速滑雪运动员装上“眼睛”的项目经理；在代码的世界发现美和学校刚毕业就进入华为的“博导”；勇于挑战难题并攻克难题的“揭榜英雄”；还有大年三十奔赴武汉火神山医院工地的“战地坚守者”……他们仅仅是华为 90 后员工的几十幅缩影。他们的背后是数万无名的 90 后华为英雄、天才、平凡而努力奉献的普通员工，他们像极了 40 后、50 后、60 后、70 后、80后的华为人。80 后已经成长为华为文化的奉行者、守候者、传播者，数万 90 后华为人也早就融入到了华为奋斗者的队列中，融入到了华为奋斗文化的洪流中。同时，他们也是华为文化的创新力量和变革 力量。 青年从来都是文化演递的先锋军。90 后的华为员工无论在成长经历、思维和行为风格，乃至于交流语汇、文化符号等方面，都有其独特的“部落风”，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在高度认同华为的主流价值观、英雄主义文化的同时，也以一种鲜明的“族群”风格、挑战性个性为华为文化带来新的内涵、新的变化。这从“心声社区”大量90 后员工的文章中、跟帖中能够获得强烈感受：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90 后式的批判性言论，极富个性的否定性或建设性拍砖，无不透着他们对华为强烈的“爱与失望”和强烈的使命感。我和华为位资深专家交流时谈到这一现象，他的评论是：这是华为正在崛起的一种亚文化形态，说明华为未来大有希望。世界永远是年轻人的，当年轻人不愿关心华为、懒得批评华为时，华为就走到尽头了。 人生只会往一个方向前进，这就是时间流动的方向。个体的生理演化是不可逆的，但人的思想青春却有可能永远保鲜，甚至可逆。2 月下旬，正是疫情肆虐之际，任正非连续六个下午去华为 2012 实验室研究院与从事基础研究的专家们座谈，我陪同参加并做了许多笔记。任正非对这些以 85 后、90 后为主体的青年人说： “华为需要哲学，不需要哲学家。” “我要感谢你们，是你们养活了我。我没什么指示，大家一起喝咖啡、吹牛，吹得越远越好。咖啡厅说话不算数，我说给你提三级工资，没人听我的。” “钱伯斯很伟大，你们这里要有个口号：向钱伯斯学习！他是我们的对手，是伟大的对手。” “步调一致只适合传统工业，高科技企业思想要自由。发现费马定理花了 300 年，我们不能用实用主义要求科学家。我们说做肥黑土地，要多施肥，科学就是我们的牛粪、猪粪，造成未来的丰收。” “博士是用来啃骨头的，不是来做码农的。你们专家要自己管理，管理哪有那么难？神枪手是子弹打出来的。” “没有技术上的世界领先，我们就只能卖低价，卖低价你们只能低工资，低工资你们就跑了，华为就成了物业公司，靠出租房子养活。” “不想挨打，就要跑得快。” “一个人干净到连细菌都没有，这个人就没用了。” “枪声一响上战场，尿了裤子的升一级，没尿的升两级，有贡献的升三级。什么叫成功？工资没降就成功了，涨了就更成功了。” …… 参观实验室和座谈间隙，我问一位面孔青涩的专家：多大了？答：26 岁，1994 年出生的。我接着问：对任总怎么评价？答：原来觉得在云端里，现在觉得很有烟火气，接地气。旁边有位插话：老板也像个 90 后，很新潮啊…… 本质上，任正非是一位人性大师。他明了那个简单到极致、但却亘古不变的常识，而常识就是真理：人要吃饭，也还要有成就感，还要有那么一丁点的理想主义。 事实上，这样的常识和大实话人人都通晓，但归根到底在于践行，在于坚守，在于不迷失。 冈比亚的“鳄鱼哥” 作者：赵权 “别怕，你过来摸一下，这鳄鱼吃饱了，不咬人！”每次出差的兄弟过来，我都会向他们强烈推荐由我开发的冈比亚特色一日游路线，也因此被大家称为“鳄鱼哥”。 我叫赵权，出生于 1990 年 2 月，是货真价实的 90 后首批代言人。但好几次同事听完我的经历，都会面露怀疑，从头到脚打量我，然后有些犹豫地问道：“你，确定是 90 后？” 首秀惨遭滑铁卢 深夜 3 点，山路上颠簸不停，天空还是漆黑一片。在一辆货车车厢里，十几个小伙伴挤作一团。这是我每周的上学路。这一年，我 13 岁。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习惯了独自一人在外求学。一路“学霸”，初中、高中，我的脚步越走越远……在填报大学志愿时，我选择离开家乡重庆，报考了大连理工大学；等到毕业应聘华为时，我又毅然决然地填下——服从全球调配。是的，我想走得更远一些，看到更大的世界，去证明我会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本着要做核心业务、核心岗位的原则，我应聘了客户经理岗位。但在那时，我并不知道客户经理是做什么的，觉着日常工作就是陪客户喝喝茶、聊聊天，应该也不会很难。没想到，我还没正式上岗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那时我还在参加新员工培训，接到的**个接待任务就是带领一批来自挪威的客户参观华为园区。我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次正式做客户经理的工作，一定要好好表现，但一看到这么多陌生又充满期待的面孔，就忍不住紧张。 “Welcome to Huawei ！”（“欢迎来到华为！”）一张口我就露怯，说话都是颤音，还磕磕绊绊的，想不起合适的单词，一番话讲下来简直不知所云。客户虽然嘴上没说什么，脸上却难掩失落之情。站在一旁的真正的客户经理看不下去了，接过我的话，替我把介绍内容讲完了。 当时我真是又羞又窘，恨不得能立刻遁逃潜藏。但客户还在，任务还没完成，不怎么会讲英语的我，只能硬着头皮面带微笑，沉默着完成了两天的陪同行程。送走客户之后，我就在心里“狠狠”发誓：一定要把英语口语练好，绝不能再丢人了！ 后来即使再忙，我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练习口语。一段时间后，我总算能和客户无障碍对话了。这段经历，也成为我记忆中*尴尬的事，鞭策着我不断学习，汲取知识，积攒经验。 “又来了一个 90 后” 2015 年 6 月，我主动申请到艰苦地区，被派往塞内加尔。进入华为时我就想去世界各地看看，对从未踏足过的非洲更是充满了向往。虽然非洲究竟如何我完全没有概念，但我想，无论好坏，都是我必须要走的路，是人生难得的财富。于是我“通报”了爸妈一声之后就坦然出发了，好在父母从不干涉我的决定，只在身后默默注视我。 走下飞机，热浪和灰尘迎面扑来，破败的小平房，漫天的黄土……别样的机场风光并没有带给我特别的感受。真正让我感到震撼的是宿舍，也就是塞内加尔**代华为人的记忆——红楼。 和代表处现在窗明几净的“豪宅”相比，当时的红楼真的太“寒碜”了。那是一栋三层的小楼，周围都是房子拆迁后的断壁残垣，门口是养马场的废墟。楼内墙面斑驳，地板凹陷，可以称之为家具的东西只有一张半塌陷的床、一张旧桌子和一把“残疾”的椅子。一层只有一个公共卫生间，排水不顺畅。坐在宿舍里还可以不定时听到飞机掠过的轰鸣声。 接机的同事把我安置在红楼后，就去上班了。不会法语、没有网络的我，**次“懵”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该怎么办？去哪儿吃饭？在“家徒四壁”的环境里愣神了一会儿之后，我选择了睡觉——当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休息总是不会错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咚咚咚”的敲门声把我从梦中唤醒。打开门之后，我听到这 20 多年来*动听的话：“我带你去吃饭！”我的邻居也是主管，他站在我面前，说要带我去吃西餐，这让我感动不已。 餐厅就在海边，现代化的建筑，美丽的海景，和“红楼”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我们吃完饭来到了所谓的办公室，也就是一栋比红楼稍微好一点的三层民宅。代表处各部门就分布在这大大小小的房间里。打完招呼后，大家纷纷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和鼓励的笑容：“又来了一个 90 后！” 塞内加尔是法语国家，但我只会讲英语，在这待了一个月后，我就被派往冈比亚。冈比亚南、北、东三面都被塞内加尔包围，从东向西横贯塞内加尔，完完全全独占了冈比亚河，整个国家面积只有 1.1 万平方公里，人口约 200 万，当地华人不超过 200 人，是世界*不发达国家之一。 主管和我沟通派遣计划时，还担心遭到我的拒绝，没想到我脱口而出：“没问题！”其实我当时想的是，应该不可能有比现在这里更“矬”的地方了吧？然而，30 分钟的飞行后，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新的答案：还真有！ 冈比亚办事处的常驻中方员工只有两人，还有两三个本地员工以及几个服务人员。办公楼和宿舍在一起，是一栋堪比红楼的二层民宅。办公环境极其简单：几张破旧的桌椅、一个打 10 页就需要冷却的打印机。此时正值*热的雨季，办公室的空调是坏的，车辆的空调也是坏的，室内室外一个温度，车内车外也是一个温度。我们每天西装革履，还没有淋雨便已经全身湿透了。而且，办公室没有内网，主要靠几个不同运营商的 MIFI（Mobile Wi-Fi，便携式宽带无线装置）来支撑。每天早上需要不停地切换 MIFI，花两个小时才能完成邮件的收发。 条件艰苦吗？肯定是。但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看着眼前这个简陋的办公室，我的心却定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总要做出点成绩，才对得起这个选择。 跑道上的商务谈判 公司对小国的要求是利润和现金流，不盲目地追求扩大销售规模。冈比亚市场虽然小，但却有五家运营商。不过，这五家运营商都比较“佛系”，长期投资少，网络质量半斤八两，市场犹如一潭死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如何激活市场，帮助客户实现商业成功 呢？ 对市场进行深入了解后，我决定先找一家运营商切入。如果我们帮助一个客户改善了网络情况，实现了商业成功，一定会驱动其他运营商也做出改变。我们研究了一下，二牌运营商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家运营商的 CEO 有想法，3G 用户相对多，底子好，决策速度也快。 有了方向之后，我们开始帮客户分析网络情况、运营痛点，帮助客户制定精品网的建设计划，发展数据业务、打造本土**品牌的战略。做好充分准备后，我们去给运营商的 CEO 讲规划，慷慨激昂地描述未来的发展，我深信这个规划可以帮助客户实现商业成功。 客户显然有点动心，但在之后的整个谈判过程中却一直在打“心理战”，想从气势上压倒我们。比如他们会突然发脾气、拍桌子，把我们全都赶出办公室，甚至会突然推翻前一天谈好的方案和价格，提出新的需求和条件。记得有一次，我和客户的 CTO 谈了一天，敲定了某个产品的技术要求，没想到第二天对方就反悔了，非要改。我又气又委屈，也拍桌子走人，*后客户的 CEO 来做和事佬，才“撮合”了我们继续往下谈。 就这么反反复复，谈了又掰，掰了又谈，我们艰难地谈到了*后的商务阶段。有一天晚上 10 点，客户 CEO 打电话要见我，会面的地点是他们公司旗下的体育场。我欣然赴约，到了之后，客户却把场馆的大门锁上，带着我开始在体育场的跑道上散步，一圈又一圈，边走边聊。偌大的体育场内，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一边走一边“狡黠”地对我说：“今天谈不好，谁都别想回家。”于是，我们就在跑道上互相“过招”，你来我往，一直谈到深夜一两点，终于在我的腿快走断时，基本达成了一致。这一刻，我*大的感受就是：内心的韧性和身体的强壮是客户经理生存的基本要素。 通过长达七个月的拓展和谈判，华为和客户签下了其建网后的*大合同，完成了冈比亚首个 4G LTE 网络的突破。签合同那天，我们和客户拍了合影。客户无比亲切地握着我的手说道：“虽然我们打得很激烈，但我很欣赏你！”而后他又话风一变，语重心长地说：“以后你会感激我的，我是在教你，生意就是这么谈出来的！”我连忙点了点头，心里五味杂陈，那时我才**次真正明白“以客户为中心”的含义。 不久，如我们所料，其他运营商嗅到了商机，也开始陆续投资。我们趁热打铁，帮助其他客户一起做规划，让整个国家的网络都得到了大幅改善。 我们失联了！ 正当业务顺畅运作之时，一场风暴却在悄悄靠近。 2016 年年底大选，冈比亚因为政权交接问题，国家进入紧急状态。街头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宪兵，所有路口都是架着机枪的军事掩体。 一天晚上 10 点，我驾车回宿舍时遭遇了游行集会。道路全部封锁，路两边停满了车，车里、车顶、路上全是游行的人。我的车开进了人群中，只能缓慢地往前挪。游行队伍一边往前走，一边拍打我的车窗和引擎盖，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脑袋里闪过了砸车打人的画面。这大概是我这辈子经历过的*害怕的瞬间。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不要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避开他们的眼神，不和他们对视。同时，我慢慢往后倒车，每倒一点，心里就颤一下。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我才慢慢从人群里挪出来，重新返回原地躲避。停车之后，我的双腿还在发抖，手心里全是汗，心里升起后怕——刚才要是有任何人对我的车开了暴力打砸的头，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眼看局势要向不好的方向转变，我们赶紧撤走了办事处的员工，只留下了我和厨师两个人。没想到，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全国的通信网络就被彻底切断了。我们失联了！ 没有网络，就没法和代表处取得联系。我想到了卫星电话，正好公司附近有一个联合国驻地，我就无知无畏地跑去敲门借电话，结果被无情地“赶”了出来。无计可施之时，本地行政人员主动请缨去传递消息，他想尽各种办法，通过了无数的检查点，一路跑到边境区，才终于打通了电话，和代表处取得了联系。 按照代表处的指示，我们一方面要做好应急计划，储备足够的粮食和水，另一方面要协助客户制定撤离方案。办事处的五辆工程车全都加满油，时刻待命，保证随时可以支持客户。只要接到客户需求，我们在半小时内就能赶到客户办公室。 随着局势继续恶化，撤离势在必行，我们开始协助中国驻冈比亚大使馆考察陆路和水路的撤离路线，做好了随时撤离的准备。没过多久，大战一触即发，我们开始按照计划，帮助大使馆和客户以及我们的本地员工撤离冈比亚。在整个撤离过程中，我也有很多的害怕和担忧，比如我们能否上得了渡船过河，能不能通过边境检查点，会不会遭遇武装抢劫等。但我是当时唯一留下的中方员工，知道这个时候我必须得稳住、扛住。如果连我也怕了，连我也逃了，我们的阵地怎么办？客户怎么办？所以我把所有恐惧和担忧的情绪都压在了心底，佯装淡定地带着大家一路向北撤退，终于安全抵达了塞内加尔。 不久之后，在国际军事力量的干预下，冈比亚初步建立了新政权。此时业务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此刻的我坐不住了，想要返回。但由于航空公司尚未复飞，只能从塞内加尔驱车回去。临行前我特意采购了冈比亚无法买到的物资，和厨师从塞内加尔首都达喀尔出发，经过七八个小时颠簸的车程，到达边境，再坐渡船过河，到达冈比亚首都。 而此时，新政府官员乃至国家电信 CEO 全都变成了新面孔。我只能像当初刚进入这个市场那样，逐一拜访，重新与他们建立关系，获得客户的信任。好在一切都比我预想的要顺利，客户看到我在这种局势下还这么快地返回冈比亚，既惊讶又感谢，很快就接纳了我。 随着局势逐渐稳定，当地业务终于回到了正轨。我们积极运作，让当地政府、企业了解华为的解决方案。那年，冈比亚办事处获得了优秀小国奖，我也连续两年被评为“优秀客户经理”。 小国虽小，责任却大 小国办事处，资源配备不能面面俱到，但是我们有一专多能的“万能团队”，人虽少，但个个都是“全科医生”。这些年，我们一起并肩战斗，帮助客户建成了更快、更好的网络。虽然取得的成绩远远不及在大国动辄拿下上亿美元的订单耀眼，但我们无愧于自己的奋斗时光。 2019 年，我开始正式全面负责冈比亚办事处的工作。小国虽小，责任却大：客户关系、项目运作、公共关系、营商环境、行政平台、海关税务……每件事都很重要，都要倾尽全力。 这几年在冈比亚经历过大选，也经历过动荡，风风雨雨里，公司在投入，我们也在做很多尝试。如今，宿舍换了新址，办公室装修了，4G 也有了，代表处环境越来越好了。我们还开发了以摸鳄鱼、喂猴子、看狒狒为主的冈比亚一日游特色线路，吸引更多的员工来这里出差、常驻。 感谢曾经在这里奋斗过的每一位兄弟。革命的果实需要捍卫，革命也需要继续。真心希望每一位到冈比亚的兄弟都能过得开心，希望我们在这里做的一切，对公司、对这个国家都是有意义和有价值的，也希望所有的时光都对得起我们的选择和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