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者:企业是改变世界的最伟大平台

我**次遇到史蒂夫还是在1984年，苹果公司聘我当暑期实习生的时候。实际上我得到这个工作也是一个偶然机会：身为一个南加州大学在校生，我主动联系了该公司的麦金塔团队，就他们软件里的一个漏洞投诉了一番，结果不知怎么回事，这段对话就造就了一个工作机会。我当时竭尽全力装得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程序员，其实19岁的我，所有的编程经验也就是在高中时写了十来个街机和冒险类游戏而已。在苹果公司工作就像加入了大联盟级别的队伍一样，而即使我觉得相当不够资格，那个暑期也没人把我拒之门外。实际上，每次史蒂夫·乔布斯走过我的办公桌时，我都会鼓足勇气来找机会跟他搭上话。 我们交谈得不多，不过那些细碎的互动*终建立起了一个纽带。我和史蒂夫都喜欢技术、科学，并且对冥想和东方哲学都有着热情。此外，除了是一个优秀的高管以及无与伦比的创新者以外，他还是一个有着很强灵性和直觉的人，拥有能快速从多个视角看透这个世界的天赋。我发现他愿意分享自己的智慧，我也不惧怕提议他跟我分享。 甚至在我的实习期结束后，我们还保持着联系，并且伴随着我的职业生涯的发展，他也成为一个类似导师一样的角色。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2003年，一个永生难忘的日子里，我在苹果公司总部的接待处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 在Salesforce创办后的4年里，我们聘用了400名员工，年度营收超过5000万美元，而且正在为下一年的首次公开募股进行准备工作。我们对自己取得的进步感到骄傲也不是毫无理由的，不过我也很清楚在科技行业里，骄傲是一种危险的思想状态。 实话实说，我当时觉得被卡住了。为了能让公司快速进入下一个成长阶段，我们需要采取一些大胆的行动。我们已经熬过了可怕的初创阶段，很多公司在这个时期内就折戟沉沙了。不过对于管理一家每个季度都要向华尔街披露的上市公司，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压力，这让我备感挣扎。 有时候，向导师寻求指导，是唯一可以确保摆脱这种无力境遇的途径。这就是为什么我决定要去库比蒂诺参拜一番的原因。 当天就在史蒂夫的手下带我走进苹果的会议室的时候，我感到一股激动之情传遍了我那些紧绷的神经。就在那一刻，我回忆起当年身为一个缺乏经验的实习生，鼓足勇气跟大老板搭上几句话的那种感觉。几分钟后，史蒂夫冲了进来，毫无意外地身着其标准的牛仔裤和一件黑色的半高领套头衫。我当时还没想明白到底要跟他问些什么，不过我明白*好是单刀直入。他可是个大忙人，说话直截了当、迅速切中要害也是相当出名的。 于是我就在我的笔记本上，给他放了一段Salesforce的CRM的演示视频，不出所料，他立刻就有了些想法。在对我们的软件的基本功能性方面，抛出了一连串既快又准，细致到导航条的形状和颜色的建议后，史蒂夫往后一靠，双臂抱在胸前，开始讲一些更大的话题。 Salesforce已经创建了一个“相当出色的企业网站”。他告诉我。不过他和我都很清楚，光靠这些远远不够。 “马克，”他说，“如果你想成为一个伟大的首席执行官，要保持正念，并预见未来。” 我点点头，也许有点失望。他之前就给过我类似的忠告，不过这次他继续说了下去。 史蒂夫接着告诉我，说我们需要签下一个大客户，还要“在24个月里成长10倍，不然就死定了”。我倒吸了一口气。接下来他又说了些不那么吓人的，但是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话：我们需要一个“应用生态系统”。 我明白，想要跻身于“大联盟”公司之列，我们需要漂漂亮亮地赢得一个大客户。可是一个Salesforce的“应用生态系统”究竟是什么样？史蒂夫跟我说这得由我来想清楚。 到了2006年1月的时候，Salesforce的年度营收已经超过3亿美元。自那次和乔布斯会面以来，在3年里增长了3倍。我们飞速成长，不过我们推出的创新产品和功能越多，客户对我们的期望就越多。我们的工程团队，尽管非常优秀，已经开始接近其生产能力的上限了。私下来说，我开始担心我们是不是能够适应规模扩大带来的压力了。 在之前的时代里，处在我们这个境地的公司，就会把它们*优秀的科学家召集起来，然后把他们藏在一扇写着“绝密”两个字的三保险大门之后。这些被指定的天才会在与世隔绝之中度过漫漫长日，摆弄原型，苦苦思考那些黏土模型，接触不到一丝外界干扰。那些时代，创新的主导模式就是秘密、昂贵和耗费时间。外界的输入是绝对不受欢迎的。 在整个过程的结尾，这些科学家们会从密室里现身，很可能一副咖啡因摄取过量，而且蓬头垢面的样子，还会推着一辆手推车，装着某个从来没人看到过的新产品。然后就等着客户下结论，看看这个产品是不是什么制胜法宝。而太多情况下，答案都是否定的。 我们也曾经使用过这种老掉牙的方式，还是在公司创建初期的时候。然后，在2006年，Salesforce的创新方式开始改变了。这不是一个有意识的决定，不是我们花了很长时间计划的，纯粹就是应对我们当时的挑战而做出的反应。为了实现如此大规模的创新，我们意识到已经不能对劳累过度的工程部门提出更多要求了。唯一可能扩大我们创新效力的方法，就是开始招募局外人。 数字时代所具有的独特之处之一，就是它是通过一个截然不同的基础设施来运行的：通用的计算机编程语言。你不建造一座汽车厂，就没法制造汽车，可要是你是一个熟练掌握编程语言的软件开发者，只需要有源代码你就能打造新的应用。每一年，全球范围内富有才干的软件开发者大军都在不停壮大。我突然意识到，我们只需要利用好这些智慧，然后那些“闪光发亮的汽车”你想制造多少，就能制造多少。 某晚，在旧金山吃晚饭的时候，我突然闪现出一个令人无法抗拒的简单想法。如果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的任何一个软件开发者都能为Salesforce的平台打造他们自己的应用，会怎么样？还有，如果我们能把这些应用存放在一个在线目录下，让任何一个Salesforce用户都可以下载它们呢？我不会说我对这个想法感到完全舒服。毕竟，我是在那种传统的创新的观点里成长起来的，即认为创新应该是发生在办公室的四面墙之内。根据这个想法，把我们的产品开放给外部进行修改，等同于把我们的知识产权拱手相送。此外，这还涉及放弃控制，感觉像是走到了领导的对立面。不过，在那个时刻，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Salesforce要想成为我期盼的全新公司，我们就需要在各处寻找创新。 于是我就在餐厅餐巾上，把我的想法勾画了一下。就在第二天上午，我去找到我们的法务团队，要求他们去注册“AppStore.com”的域名，并且买下“App Store”这个商标。 自那以后没多久，我听说客户们并不喜欢“App Store”这个名字。实际上，他们很讨厌这个名字。所以时隔一年后，我极不情愿地做了让步，我们推出了“AppExchange”，这是**个商用软件市场，也是我们“在各处寻找创新”这个全新承诺的**个重要项目。 2008年，在我们推出AppExchange约一年以后，我回到苹果在库比蒂诺的总部，来见证史蒂夫揭晓他们公司的下一代创新引擎：一个分布广泛，没有边界，让数以百万计的客户、软件开发者以及合作伙伴得以打造他们自己的，能在苹果设备上运行的应用程序的数字化中心。史蒂夫是一个表演大师，这次的演示也一点没让人失望。在高潮部分，他说了4个字，差点让我坐到地上：“请看App Store！” 我的所有高管都倒吸了一口气。当2003年我跟史蒂夫·乔布斯见面时，我早就明白如果用下棋打比方的话，他的眼光总是领先我100步之遥。可谁都没想到史蒂夫会用我*初给我们的商用软件交易网站提议的名字。 对我来说，这既令人兴奋，又令人羞愧。史蒂夫这么做，倒是不经意间给了我一个绝好机会，来回报他在5年前曾经给我提出那个颇有远见的忠告。演示结束后，我把他拉到一旁，跟他说“App Store”的域名和商标都在我们名下，而如果能免费把这些权益转移给他，我们将会非常开心，并且备感荣幸。 到2019年，AppExchange已经拥有5000多个可供购买的应用程序，从销售管理、项目管理工具，到协作相助工具。而且，将近90%的Salesforce客户在使用它们。 史蒂夫帮助我了解到真空环境绝不可能成就伟大的商业创新。它们建立在成百上千个更小的突破和洞察之上，而这些可能来自任何地方。打造一个生态系统，就是承认下一个具有颠覆性的创新可能来自一个硅谷的技术高手和导师，也可能来自一个居住在地球另一端的编程新手。这个原则适用于科技行业。当然，也适用于知识、科学和理论层面的突破。 无论是在软件、零售、艺术和文化，或者其他行业，一家希望实现真正规模的公司，需要在它的外部寻找创新，利用整个外部世界的知识与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