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ISBN:9787532769162
- 装帧:一般胶版纸
- 册数:暂无
- 重量:暂无
- 开本:32开
- 页数:192
- 出版时间:2015-04-01
- 条形码:9787532769162 ; 978-7-5327-6916-2
本书特色
“会讲故事的作家”,整个英语世界*畅销的作家之一毛姆精彩迭出的随笔集、备受推崇的文艺批评代表作。
内容简介
《随性而至》是一部风格多样、精彩迭出的随笔集,也是毛姆备受推崇的一部文艺批评的代表作,笔下的人物和主题从哲学大师康德到硬汉侦探小说家钱德勒,从西班牙巴洛克画家苏巴朗的传说到西方侦探小说的艺术,从政治家伯克到游记和回忆录作家奥古斯都·海尔,“纯文学”作家当中则有对亨利·詹姆斯、H·G·威尔斯、阿诺德·本涅特以及伊迪丝·华顿等剑走偏锋而又妙不可言的描述。毛姆以其塑造小说人物的洞察力和讲述故事的高超技巧,既生动有趣又入木三分地活画出这些有名人物的性格、气质、怪癖乃至于灵魂,实在是打通了记人随笔和文艺批评两个不同领域的的妙文。
目录
忆奥古斯都
苏巴郎
侦探小说的衰亡
对伯克的读后感
对于某本书的思考
我认识的小说家们
译后记
节选
我认识的小说家们I哈兹利特写过一篇引人入胜的短文,叫做《记我认识的位诗人》。其中他叙述了自己与柯勒律治和华兹华斯相识的经历。当时柯勒律治来到舒兹伯利主持一位论派*(拒绝接受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认为上帝只有单一神性的基督教流派——译注)会众,他的前任罗先生来到马车前迎接。他看到一个穿着短黑大衣的圆脸男子似乎在滔滔不绝地向旅伴们说着什么,但他没有发现任何符合描述的人。罗于是转身回家,但他刚一到家那个黑衣的圆脸男子就走了进来,顿时“打消了所有的疑问,然后开始侃侃而谈。他从头到尾滔滔不绝,此后也从未停过——据我所知。”哈兹利特的父亲是一个反国教的牧师,住在舒兹伯利十英里外。几天后,柯勒律治前来拜访,时年二十岁的哈兹利特便被引见给了他。诗人发现这位年轻人是个热情聪颖的听众,于是邀请他来内瑟斯托伊过春天。哈兹利特接受了邀请。他抵达内瑟斯托伊一两天后华兹华斯也来了。“他立刻开始大吃特吃桌上的一半切舍奶酪,并以胜利的口吻宣布经验与他的结合教会了他很多生活中美好的事物,可不像索锡先生那样不长进。”第二天柯勒律治和哈兹利特陪同华兹华斯前往阿尔福克斯登,听他在那儿露天朗诵彼得贝尔的故事*(指华兹华斯的一首同名长诗)。“柯勒律治和华兹华斯的吟诵都有一种魔力,”哈兹利特说道,“它迷住了心灵,催眠了判断。也许当他们施展这一迷人的伴奏时,连自己都被魅惑了。”哈兹利特尽管内心激动,满怀敬意,但他没有放弃自己的批判精神,也没有丧失幽默感。正是哈兹利特的这篇动人的文章促使我动笔写下了后面这几页纸。可叹的是,我的文章中没有像柯勒律治和华兹华斯这样的伟人。《老水手之歌》、《忽必烈汗》、那首伟大的颂歌(指雪莱的名诗《西风颂》——译注)还有《孤独的刈麦女》都将同英国诗歌一同长存于读者心中。但谁知道我笔下的这几位作家能否被后世牢记呢? 印度教信徒认为,世界是由""大梵天""创造出来自娱自乐的——无限的活力是他个性中的一部分,因此创世仅仅供他小试牛刀而已。而后世在排定文学作品的座次时也和大梵天一样的充满讽刺, 肆无忌惮,其随心所欲简直无可理喻。他们既不考虑作品的亮点,也不体谅作者的付出,对于写作的艰辛和立意的真诚一概无动于衷。譬如汉弗雷﹒沃德夫人,思维坚实、文采出众、天赋超群,对待写作严肃认真,可她竟如此被人遗忘,以至于今天的读者中都很少有人听说过她的名字;和她相反,那个乏味的法国神父,一个18世纪的平庸文人,写出来的小说又臭又长、不忍卒读,可他的名字居然得以流传后世,全因为他在这漫长的写作生涯中碰巧写了一本叫《曼侬莱斯特》的小书——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在我动笔之前,我想要说明一点:我打算谈论的这几位作家和我相识的时间跨度很长,但我并没有同其中任何一位有过真正的至交。其中一个原因是,直到我成为一名成功的轻喜剧作家之前,我很少认识作家;而与我有萍水之交的那寥寥几位又大多像我自己一样,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个人的密友是他在少年时或二十出头时结下的。我成为一名受欢迎的剧作家时已三十有四。尽管此后我同很多当年的文学大家都有过接触,但他们都比我要年长许多,而且他们此时都忙于应对自己的活动以及此间结识的朋友,因此我们之间仅仅是无意间相识的泛泛之交。我的一生都四处游历。当我不需要呆在伦敦排演剧本时,我很多时间都不在英国,结果同许多我先前凭借成功的剧作得以相识的人断了联系。法国作家一年中大多时间都呆在巴黎。他们会形成一个个小圈子,同一个圈里的人经常在咖啡馆里,报社里,公寓里碰头。他们一起吃饭,谈论品评彼此的作品,还时常互通长信(憧憬未来的出版计划)。他们互相捍卫又互相抨击。英国作家可不一样。总的来说他们对同行不太感兴趣。他们喜欢住在乡村,只有在必要时才去伦敦。他们的社交关系比法国作家要杂,能够自由地融入非文学的圈子。他们的密友或者是像亨利詹姆斯那样的一小群热烈的仰慕者,或者是像HG威尔斯那样的一群志同道合者。如果你不是这些阶层中的一员,你就很少能有机会同他们发展出深交。但我从未能够轻易接近文学家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我自己的性格问题。我要么太自我中心,要么太冷淡、太拘谨、太害羞,因此无法同任何熟人发展出亲密无间的关系。有时一个遇到困难的朋友会向我打开心扉,但我这时会异常窘迫,无法给他太多帮助。大多人都喜欢谈论自己,而当他们把某些在我看来应该藏在自己心中的事情拿来和我分享时,我总会觉得尴尬。我更喜欢去揣测他们心中的秘密。我的个性决定了我不愿不假思索地接受一个人的表象价值,而且我很少被折服。我没有崇敬别人的能力。我的性格更容易被人逗乐,而非敬重别人。关于我在下文中向读者回忆的这几个人物,许多人同他们的关系可能比我近得多。我写这些的目的仅仅想让读者意识到,我的回忆至多只是一幅不完整的肖像。我在认识亨利詹姆斯很久以前就曾见过他。《东维尔》首演当晚,不知为何剧院送了我两张楼厅前座票。我一直不解其故,因为那时我只是一名医科学生,而观看乔治亚力山大剧院的首夜演出属于当时的时尚,好的座位一向只留给那些评论家,首演的常客,剧院经理的朋友以及其他各种重要人士。演出结果以惨败收场。对白很优雅,但不够直白,不太能被观众理解,而且韵律也略显单调。亨利詹姆斯写这出剧本时已经五十岁了。很难理解如此一位经验丰富的作家怎么能写出这么一出荒唐的剧本来呈现给首演当晚的观众。第二幕中有一场假装醉酒的戏格外令人痛苦,直让人起鸡皮疙瘩。你甚至都为作者感到脸红。全剧终于在乏味中落幕了,剧院很不明智地把亨利詹姆斯请上台来向观众鞠躬致意——那时的规矩就是这样叫人难堪。迎接他的是一阵骤雨般的嘘声和猫叫,这样的倒彩我也只在剧院里听到过那一次。从我在楼厅前座的位置看去,他的身子就像短了一截一样,显得非常古怪。他的身材矮胖,两腿粗壮,加上秃头,整张脸显得光秃秃的,尽管留着大胡子也于事无补。面对着群情汹汹的观众,詹姆斯的下巴简直都掉了下来,嘴巴微张,脸上的表情像彻底懵了一样,整个人都瘫了。我不知道当时帷幕为什么没有立刻放下。他就这样永无止尽地站在那里,与此同时楼座和底层的观众还在不停地大吵大闹。这时正厅和楼厅前排有人开始鼓掌——詹姆斯后来说掌声很热烈,但那不是事实。这些人不过是半心半意的鼓鼓掌,一半是为了抗议楼座和乐池观众的粗鲁,一半是出于怜悯,因为他们不忍看着这个可怜人继续受辱。终于乔治﹒亚力山大上台来把詹姆斯领了下去。他这时垂头丧气,锐气全无。在经历了那场灾难性的演出后,亨利﹒詹姆斯给兄弟威廉写了一封信。就像当时许多经历了失败的剧作家一样,信中詹姆斯声称他的剧本“超出了伦敦庸俗大众的欣赏能力”。但这不是事实。他的剧本确实糟糕。如果观众不是因为被剧中人物不可思议的举止惹恼的话,他们的反应可能也不会那么激烈。就像亨利詹姆斯的大多数作品一样,剧中人物的行为动机完全不像正常人。尽管詹姆斯在小说中往往能够掩饰这一点,可一旦搬上舞台这些人物的不合情理之处立刻昭然若揭。观众能够本能地体察到剧中人物的行为不合常理,完全不符合人们在现实中的正常行为模式,因而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在他们的倒采声中不仅有对剧作乏味的恼火,更有一股怨气。看完这出戏后你能够理解亨利詹姆斯的写作意图,甚至可以说他也正是按照这一意图去创作的。但很明显,他远未达到自己的目标。亨利鄙视英国剧坛,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能创作出远在其之上的作品来。多年前在巴黎时他就曾写道,自己已经“充分掌握了大仲马、奥吉尔和萨多的技艺”,声称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此看来,他没能成为一名成功的剧作家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就好比是学会了自行车就以为学会了骑马一样。谁要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骑上普奇立猎马兜一圈的话,那他准保会在道跨栏前摔个嘴啃泥。亨利?詹姆斯的悲惨遭遇导致了另一个不幸的后果: 剧院经理们从此坚信小说家是写不出好剧本的.II直到许多年后我本人才有幸写出了成功的剧本,并和亨利詹姆斯见了面。那是在《伊丽莎白和她的德国花园》的作者罗素夫人举办的一场午宴上,地点就在她靠近白金汉门的一所公寓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算是一场文学聚会,亨利詹姆斯理所当然地成了众人的焦点。他对我说了几句客套话,但他的话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深意。此后我记不清又过了多久,我去观看舞台协会演出的《樱桃花园》下午场时,碰巧坐在了亨利詹姆斯和数学家克里夫德的遗孀W.K.克里夫德夫人旁边。克里夫德夫人本人也创作了两部优秀的小说----《克莱斯夫人的罪行》和《安妮姑妈》。幕间休息时间很长,因此我们有充足的时间交谈。亨利詹姆斯对《樱桃花园》感到很困惑——这也不足为奇,因为他的戏剧观是建立在大仲马和萨尔杜的作品上的。第二次幕间休息时,他开始向我们解释,这样俄国式的混乱同他的法式品位是多么的格格不入。他反反复复,吞吞吐吐,搜肠刮肚地想要找个准确的词语来表达他的失望;和他相反,克里福德夫人才思敏捷,每次詹姆斯刚一停下挠头,她立刻就猜到了他想找的词,随即脱口而出——这是詹姆斯不希望发生的。他很有风度,不便当面发作,但脸上却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神情,流露出他内心的恼怒。他固执地拒绝了夫人的提示,艰难地搜寻下一个替代词,可夫人再次抢先一步,结果詹姆斯再次拒绝。这真是一幕高雅喜剧。艾塞尔﹒伊文饰演契柯夫笔下那位优柔寡断的女主人公。艾塞本人也喜怒无常、神经质、情绪化,因此非常适合这一角色,她的表演完美无缺。她也曾在我的剧作中大获成功,詹姆斯便好奇地问起了她,我也尽己所能地作了答。这时詹姆斯想要问我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可他又不肯直截了当地问出口,觉得那样过于粗俗,或许还有点市侩。至于他到底想问什么,克里福德夫人和我其实都清清楚楚。詹姆斯就像猎人追踪驯鹿一样小心翼翼地铺陈着他的疑问。他偷偷摸摸得接近,可一旦感觉猎物嗅到了自己的气味,立刻又缩了回去。就这样他把自己的意思一层层包裹在越来越困窘的语言迷宫中,直到后克里福德夫人再也受不了了,干脆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她是不是位淑女?”詹姆斯的脸上真切地浮现出痛苦的神情。剥去伪装后,这个问题的粗俗不堪让他愤怒异常。 詹姆斯假装没听见。他绝望地打了个手势,后说道:“她,是不是——哎呀,这个问题唐突得简直就像把人逼到墙角一样,叫人怎生是好——她是不是位饱经世故的女人?”1910年我次来到美国,沿路访问了波士顿。亨利詹姆斯的兄弟刚刚去世,他当时正和弟妹一同住在马塞诸塞州的剑桥镇。于是詹姆斯夫人(指亨利詹姆斯的弟妹-译注)便邀请我去他家用晚餐。那天晚上只有我们三个。当时的谈话内容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我强烈地感受到了亨利詹姆斯的精神重负。晚餐后,未亡人告退,餐厅里只剩下了我们俩。亨利告诉我,他曾向弟弟保证,弟弟去世后自己会在剑桥停留六个月,这样如果弟弟能从坟墓另一端传来思绪的话,他总能在这世上找到两个理解关切的听众。我不由地想, 鉴于詹姆斯极度紧张的精神状态, 此刻他说的任何话都不能过于当真。他的心灵正遭受着如此的折磨, 任何幻觉都有可能浮出脑海。六个月这时眼看就要过去了,可坟墓那一段依然渺无音信。就在我起身告辞时,亨利詹姆斯坚持要陪我走到街角去乘返回波士顿的电车。我说自己完全能一个人去,可他根本不听。这不但是因为詹姆斯本性中的善良与殷勤,更是因为美国在他看来是一个陌生可怕的迷宫;没有他的引导,我无疑会彻底地迷失其中。一路上,詹姆斯向我吐露了一些他在詹姆斯太太面前出于礼节不便提及的话。他度日如年般地期盼着自己许诺的六个月早些过去,以便早日驶向幸福的英伦海岸。他渴望那一天的到来。而在这儿,在剑桥镇,他感到如此无助。他已下定决心,从此永不踏足美国这个迷茫陌生的国度了。这时他说了一句在我听来如此不可思议的话,我这辈子都忘不掉。“我游荡在空荡荡的波士顿街道上,”他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就是在撒哈拉沙漠我都不会比在这里更孤独。”这时电车驶入了视线,亨利顿时焦躁万分,拼命地挥着手,尽管这时电车离我们还有四分之一英里远。他担心车子不停,恳请我务必以迅捷的速度跳上车子,因为它决不肯多停留一刻;一不小心,我就会被拖在车后,非死即伤,断臂残肢。我向他保证,自己坐惯了电车。不是美国电车,他对我说,它们的野蛮、非人、残忍是超出一切想象的。他的焦躁情绪深深地感染了我,车子刚一停我立刻就跳了上去,感觉自己就像刚刚九死一生一样。我看着詹姆斯在马路中央立着两条短腿,目送着电车远去,感觉他似乎还在为我的侥幸逃脱而瑟瑟战栗。可尽管詹姆斯如此留恋英格兰,但我相信他从没有真正得融入那里。在英国他依然是一个友好但挑剔的外国人。他没法像英国人那样本能地了解自己,因此他笔下的英国人物在我读来总显得不那么真实。不过他的美国人物倒大体上是真实的——至少在英国人读来是这样的。詹姆斯有一些了不起的天赋,但缺乏移情的能力。而一个小说家只有通过移情才能代入人物的心理活动,想人物所想,感人物所感。福楼拜据说在描写埃玛包法利夫人的自杀时竟然呕吐了,就好像他自己也吞下了砒霜一样。我没法想象亨利詹姆斯在写下类似段落时也能做出同等的反应。就拿《《""拜尔特拉费奥""作者》来说吧,这篇作品中的母亲任由自己年幼的独子死于白喉,就因为她强烈反对丈夫的作品,不想让儿子被其腐蚀。任何能够真切地想象出母爱,想象出孩子在床上痛苦地辗转反侧,挣扎喘息的人都不会写下这样残忍的段落。这种文字就是法国人做说的“纯文学”。英语中没有这个词的严格对应。效仿“作家痉挛”(指痉挛的英文别称——译注)的说法,我们也可以把这叫做“作家废话”。它是指那种纯粹文学目的的写作,完全不考虑其真实性或可能性。譬如说,一个小说家想知道谋杀是什么感觉,于是便创造了一个人物,一个谋杀犯,他作案的动机就是想知道谋杀的感觉。这就叫做“纯文学”。平常人犯下谋杀是出于各种从中牟利的动机,不是为了获得某种新奇的体验。那些伟大的小说家总是充满激情地生活,哪怕他们离群索居。而亨利﹒詹姆斯总是满足于透过窗户看生活。但除非你亲身体验,亲自成为一名生活悲喜剧的演员,否则你没法令人信服地描绘生活,你的作品总是缺失点什么。一个小说家不管多么现实,都没法像画作印刷品那样准确地反映生活。通过创作人物和人物经历,他描绘出某种图案;如果他笔下的人物有着和读者一样的动机、缺陷和情感,如果这个人物的经历符合他们各自的性格特征,那他就更有可能让读者相信并接受他笔下的图案。亨利詹姆斯对亲戚朋友们饱含深情,但这并不说明他具备爱的能力。每当他的故事小说涉及这一深刻的人类情感时,总显得那么愚钝。尽管这很逗趣(逗趣的是作者而不是他的作品),但你时不时地会被一种不真实感拉回现实,因为他的描述不符合人类的行为方式。你没法像看待《安娜卡列尼娜》或《包法利夫人》那样严肃地看待亨利﹒詹姆斯的小说 。读他的作品时你总是不禁莞尔,心中暗藏怀疑,就像你读文艺复兴时期的剧作一样。(这个类比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牵强:如果康格里夫也从事小说创作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写下像亨利﹒詹姆斯的《梅西知道什么》那样混乱荒淫的色情故事。)他的小说和福楼拜或托尔斯泰作品间的差别就好像杜米埃和康斯坦丁盖依斯间的差别那样大。盖伊斯画中的漂亮女人坐着华丽的马车驶在波伊斯的街道上,雍容华贵,但裘服之下却没有身体。她们赏心悦目,充满魅力,但却像梦一样虚幻不实。亨利詹姆斯的小说就像老宅阁楼里的蜘蛛网一——精巧,纤细,甚至美丽,但随时都会被女仆用那把叫“常识”的扫帚粗暴地扫到一边。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不是要批评亨利詹姆斯的作品,但我没法只谈亨利的为人而不谈他的写作。这两者是密不可分的。 作者身份包含了他的个人身份。 对他来说,是艺术赋予了生命意义,但除了自己从事的写作外他对其它艺术并不感兴趣。戈斯动身前往威尼斯时亨利恳请他务必前往圣卡夏诺观摩丁多列托的《耶稣受难像》。我很奇怪他为什么推荐这幅精致但做作的画作,却没有推荐提香那伟大的《进献童贞玛利亚》或是委罗内塞的《耶稣在利瓦伊房中》。所有认识亨利詹姆斯的人都没法不动感情地去读他的作品。他写下的每行字句里都有他自己的声音;你不得不接受(不是心甘情愿,而是情非得以 )他后期作品中令人反胃的风格、笨拙的法式语风、堆砌形容词、过分繁复的比喻以及臃肿的长句,因为这些就是作者自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个你记忆中迷人,善良,浮夸又好笑的人。在我看来亨利詹姆斯的朋友圈子并不理想。他们都占有欲极强,都只把自己看作是亨利的真正知心人,彼此就像争抢肉骨头的狗一样, 一旦怀疑别人胆敢挑战自己在偶像面前独一无二的膜拜权, 就要低声怒吼。他们对詹姆斯的满腔崇敬却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在我看来,这群人时常显得傻呵呵的。 他们会一边咯咯傻笑着一边耳语:亨利詹姆斯私下里说,《大使们》里面那个寡妇纽森其实是靠做尿壶发财的,而亨利只是出于礼貌才没有道明——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如果说朋友们对亨利的景仰是他自己要来的,那恐怕不太公平;但他显然对此很是受用。和他们的法国或德国同行不同,英国作家们不爱摆架子,因此“尊贵的市长”式的装腔作势在他们看来略显荒诞。也许是因为他先接触了法国名家的缘故,亨利像尊雕像般坦然接受仰慕者的顶礼膜拜,视之为理所当然。他很敏感,一旦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就会生气。一次我的一位年轻的爱尔兰朋友和亨利詹姆斯一同在“希尔”宅度周末。女主人亨特夫人告诉亨利,这是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于是周六下午亨利与他进行了一次交谈。我的朋友脾气急躁莽撞,终被詹姆斯讲话时无休止的左斟右酌,搜肠刮肚给惹烦了,随口蹦出一句:“噢,詹姆斯先生,我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您用不着为了我掘地三尺地找好词。随便找些陈词滥调来打发我就行了。”亨利詹姆斯大为触怒,立刻向亨特夫人状告这年轻人无礼,夫人随即对他一阵严斥,责令他向这位贵客道歉,而他也照办了。还有一次简威尔斯哄着亨利詹姆斯和我陪她参加一场慈善舞会,舞会的名义是为了赞助某个HG威尔斯认同的崇高目标。正当威尔斯夫人,亨利和我在一间靠近舞池的前厅里交谈时,一个莽撞的小伙子突然闯了进来,打断了亨利的话,一把抓住简威尔斯的手说:“来跳支舞吧,威尔斯夫人。你可不想坐着听这个老头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这话可不太礼貌。简﹒威尔斯紧张地瞟了亨利詹姆斯一眼,挤出一个微笑,然后跟着这个莽撞的小伙子走了。亨利﹒詹姆斯原本可以明智地对此一笑了之,可他太不习惯遭受如此待遇了
作者简介
威廉·萨默塞特·毛姆(1874—1965),英国著名作家,被誉为“会讲故事的作家”,整个英语世界畅销的作家之一。毛姆是一位成功的多产作家,在长篇小说、短篇小说和戏剧领域里都有建树。不过毛姆本人对自己的评价却很谦虚:“我只不过是二流作家中排在前面的一个。” 毛姆知名、畅销的小说包括《人生的枷锁》《月亮和六便士》和《刀锋》等。除长篇外,毛姆还是一个出色的短篇小说家,他的短篇小说有一百多部。1946年,毛姆设立了萨默塞特·毛姆奖,奖励优秀的年轻作家,鼓励 并资助他们到各处旅游。1952年,牛津大学授予毛姆名誉博士学位。1954年,英王室授予他“荣誉侍从”称号。1965年12月16日毛姆在法国尼斯去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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