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复利:用经济学思维谈爱与亲密关系

什么是爱 什么是爱？ 爱是领略、守护和成就她独有的美。38 我爱一朵花，是我领略、守护和成就它独有的美；我爱一只猫，是我领略、守护和成就它独有的美；我爱一幅作品、一项运动、一门艺术，是我领略、守护和成就它独有的美；我爱一个人，是我领略、守护和成就她独有的美。 这里用“领略”这个词，因为它同时有发现、理解、品尝、欣赏的意思。 什么是美？ 大自然是美的，宇宙中的真理是美的。维特根斯坦写道：“数学家帕斯卡欣赏数论原理的美，似乎他在欣赏一种美丽的自然现象。他说，妙不可言，数具有多么精彩的特性呀：似乎他在欣赏某种水晶体般的规律性。”39 请想想阿尔卑斯山、爱琴海、九寨沟、张家界、天上的云朵、水中的莲花、傅里叶变换、麦克斯韦方程、碳原子结构、DNA双螺旋，哪样不是触目惊心的美！越趋近于真，也就越美。绝对的真就是绝对的美。 绝对的真和绝对的美就像毛姆写过的那样：“你没法说它是什么，你也没法说它不是什么。它是无法表达的。印度称它为大梵天。它是无在而无所不在。万物都蕴涵它，仰藉它。它不是人，不是物，不是因。它没有属性。它凌驾在久与变之上，整体和部分之上，有限与无限之上。它是永恒的，因为它的完善和时间无关。它是真理和自由。”40 《说文解字》里说：“善，吉也。从誩，从羊。此与义、美同意。”41 美、善、義（繁体的“义”）这几个字的上部相同，而下面有差别。美的下面是“大”，这里说的美是大美，是宇宙的真。善的下面是“口”，善是可以言说的美。“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42，善就是可以道、可以名的美。或者说，大美是绝对的，它就在那里；而善是我们对大美的理解、表达和转述。当善趋近于极限，可称为至善，就无限接近于大美。 钱穆在《人生十论》中也讲到真善美的关系：“美与真同是宇宙之一体。中国人不大说到真，又不大说到美。中国人只说自然，只说性，而赞之曰神。这便已真能欣赏了宇宙与自然之美，而且已欣赏到其美之*高处。现在剩下一个要特别一提的，只是一个善。真是全宇宙性的，美是全宇宙性的，而善则似乎封闭在人的场合里。……宇宙整个是一个真，是一个美，同时又还是一个善。其实既是真的，美的，哪还有不善呢？而中国人偏要特提此善字，正为中国人明白这些尽在人的场合中说人话。”43 绝对的美是大美，是至善。而花的美，是绝对的美在花的身上的投射。绝对的美是太阳，而我们看见花的美是阳光落在花上然后反射入我们的眼睛和灵魂，就好像柏拉图《理想国》中的“日喻”。44 我们不能完全了解太阳，于是就从了解阳光照耀下的美开始实践。每一事一物的美，用心去体察45，都可以作为对绝对的大美的考察的一种途径。一花一世界，美就在那里，只看是不是用心。王阳明说格物致知，就是这般道理：“先生游南镇，一友人指岩中花树，问曰：‘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关？’先生曰：‘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46 在你欣赏这朵花之前，它自开自落；当你欣赏它的时候，美以花为介质进入了你的心。 有至真、至美、至善，却没有至假、至丑、至恶。美和善有*高级，丑和恶却只有比较级。上帝（或者其他造物主）创造了真和美，然后创造了人。他并没有创造恶和丑，丑恶只源自人心。 毛姆在《刀锋》中问道：“如果一个至善和万能的上帝创造了世界，为什么他又要创造恶呢？”47 我的回答是：上帝没有创造恶，丑恶只是人心的判断。丑恶的判断*主要是基于在长期进化过程中是否不利于自身生存而发展和保留下来的人类集体无意识。人们觉得丑恶的，一般是不健康的、不卫生的、不怀好意的、不利于安定团结的。从天地的角度来看，老鼠蟑螂并不比人更丑恶。 什么是义（繁体字为“義”）呢？义的下面是“我”，义是去领略、守护和成就我自己独有的美。按照之前对于爱的定义，义是自爱。《孟子》说：“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48 舍弃自己的生命，换来的是守护和成就自己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