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两万里

听到喊声，全体船员都向捕鲸手这边跑来。离“林肯号”右舷后半截两链的海面好像被水下发出的光照亮了。怪物潜在水面下几米深的地方，放出强烈而神秘的光，在海面形成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拉得很长，椭圆形中心是白热的焦点，这光度渐远渐淡，以至于熄灭。 法拉格特舰长下令让战舰快速离开了发光的中心，那神秘动物却以加倍的速度逼近。 我们气都喘不过来，惊呆更甚于恐惧。这个动物好像开玩笑似地绕着战舰兜圈子，把船罩在像光尘一样的电光网中。然后它走出两三海里远，拖着一条磷光的尾巴，好像特快列车留在后面的一团团烟雾般的气体。忽然间，怪物以惊人的速度向“林肯号”冲来，在离船身20英尺的海面上又突然停住，光全灭了。不久，它又在战舰的另一边出现了，时刻都可能给我们致命的打击。 战舰本该追剿怪物的，现在反而被怪物追逐了，我向法拉格特舰长提出意见。法拉格特舰长通常很冷静的面孔，现在却万分慌张。 他回答我说：“我没摸清楚这怪物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我不愿随便让战舰去冒险。再说，怎样来攻击和防御这东西呢？我们要等到天亮。” “林肯号”在速度上敌不过怪物，只好低速慢行。而独角鲸也模仿战舰，在波涛上随意摆动着，好像还不打算离开这个比武场。 快到半夜时，它像一只大萤火虫一样不发光了。凌晨一点差7分，只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啸声，好像被极强的压力挤出的水柱发出的啸声那样。 凌晨两点左右，这发光的焦点，在“林肯号”上风处5海里远的海面，又发出同样强烈的光。虽然距离大，有风声和浪声，我们还是清楚地听到这动物尾巴的搅水声和它的喘息声。这条巨大的独角鲸到洋面上来呼吸的时候，空气吸人它肺中，就像水蒸气进入2000匹马力机器的大汽缸那样。 大家一直警戒到天亮，都在准备战斗。尼德·兰只是在那里磨他的渔叉。 8点，浓雾渐渐散开。突然，尼德·兰叫起来：“我们找的那个东西在船左舷后面！” 距战舰1．5海里左右的地方，一个长长的黑色躯体浮出水面1米高。它的尾巴搅动着水，搅成很大的一个漩涡。这个动物走过，尾后留下一行巨大、雪白耀眼的水纹，绘成一条长长的曲线。 战舰挨近了这个鲸鱼类动物。我估计它不过250英尺长，它长宽高三方面的比例都十分匀称。 这时，两道水汽交融的射流从它的鼻孔喷出来，直喷到40米高。我*后断定这动物属于脊椎动物门，哺乳纲，单一豚鱼亚纲，鱼类，鲸鱼目……到这里我便不能往下说了。鲸鱼目有3科：长须鲸、抹香鲸和海豚，独角鲸归在*后一科。每一科分为好些属，属又分为种，种又分为变种。它应归入哪个科、属、种、变种，我还不知道，但我相信在上天和舰长的帮助下，我可以完成对这动物的分类。 战斗的号角响了，“林肯号”向怪物冲去，战舰离怪物半锚链左右的时候，怪物只是慢慢后退，与“林肯号”保持着距离。 法拉格特舰长很烦躁，拈着下巴下面蓬蓬的一撮浓须。“尼德·兰呢？”他喊。 加拿大人跑到前面来。法拉格特舰长问：“现在您看是不是还要把小船放下海去？” “不，”尼德·兰答，“因为这个东西是不想让人捕捉的，应尽可能开足马力。我在艏斜桅支索上守着，等我们的船靠近鲸鱼时，我就把鲸叉投出去。”“就这样办吧。”舰长答。尼德·兰走上他的岗位。火力尽量加大，机轮每分钟转43转，“林肯号”的时速是18．5海里。可这只该死的动物的时速也是18．5海里。一小时过去了，战舰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速度追赶，就是追赶不上这头海怪！这对于美国海军*快的一艘战舰来说，实在是太难堪了。船员中间遍布着不可遏止的愤怒。法拉格特舰长不只是拈着他的那撮浓须，而是开始嚼起它来了。 尼德·兰站在他的岗位上，拿着鲸叉。这动物有几次让人接近它，可是，在他准备投叉时，这条鲸鱼立即逃开了。而且，在我们以*大速度行进时，这条鲸鱼还围着我们转了一圈，戏弄我们！愤怒的喊声从大家的胸膛中进发出来。法拉格特舰长说：“我们看看它是不是能躲开我们的锥形炮弹。”炮弹发出去了，可是没有打中。 “换一名好炮手！”舰长喊，“谁打中这恶魔，奖500美元！”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炮手将炮弹打在了动物身上，但是没有给它致命的打击，而是从它圆圆的身上滑过，落在2海里远的海中。 “真怪！”老炮手暴跳如雷，“这浑蛋身上一定有一层6英寸厚的铁甲！” P1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