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不勇敢的我-【美】简·约伦

在农夫泰普乐的菜园后面很远的地方，有棵杉树，纳特雷和爸爸妈妈就住在黑暗的杉树里。这棵杉树年代久远，树干的一半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中段再往上一点，有一个圆圆的洞，隐藏在松针和松果后面。洞虽小，但是住着很舒服。洞里面有一张用松木、羽毛和毛皮做的床，装饰着当季的花和叶子。这些都是妈妈做的。每当季节更替，妈妈都会把旧材料取下来撕掉，然后出去搜集新材料。这些材料的作用是将洞与外界隔离，并且使洞里常年维持*佳温度，即便是在*阴暗寒冷的冬天，洞里都温暖如春，而在*明亮*炎热的夏天，洞里都凉爽无比。它就应该是这样的，别忘了，这儿可是家。 爸爸妈妈从来没想要搬去农舍阳面的榛子树林。树林紧邻懒河，懒河从农舍门前流过，跨过21块石头，在石头桥下，溪流变得越来越细小。事实上，爸爸妈妈甚至从来没有靠近过那片榛子树林，而住在那儿对于纳特雷来说似乎更有意义，因为那儿紧邻他们*喜欢的食物——榛子，而且不用担心常在农舍附近闲逛的狐狸和猫头鹰，因为他们在那里更喜欢逮老鼠和兔子。 但无论何时纳特雷问起为什么——他时常这样问，妈妈总是摇摇头，接着爸爸解释：“那样会招来灾祸。” “为什么呢？什么是灾祸？”在纳特雷还没有机会自己弄明白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总是这样问。 爸爸没有回答，相反地，他抓起松果开始找松仁，比起纳特雷的问题，他好像对松果更感兴趣。 “没关系，亲爱的，没关系。”妈妈说完背诵起来： 当心红狐狸和猫头鹰的眼， 当心带血的下巴，当心猫头鹰飞来。 接着她把湿湿的爪子伸进纳特雷的耳毛里，痒痒的，很舒服，纳特雷便什么也听不见了。这个举动成功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 纳特雷再小一点的时候，总是不停地问这样的问题，而且边说边抱着他的橡子娃娃、沙沙响的草枕头，或老豆角拨浪鼓，或三个一起抱着。这些玩具能在他感觉不舒服的时候给他安慰。 那时，爸爸妈妈总会冲他笑笑，爱抚着他，叫他甜心、阳光、亲爱的、儿子。有时候他们也会回答他的问题，但那些话他真的听不懂。 当然，他有点被宠坏了。他是孩子当中*小的一个，哥哥姐姐都相继死于病毒。“两周之内全没了。”妈妈这么说时总是特别难过。所以现在父母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去年的时候，这个感觉很好，那时他还小，不会蹦蹦跳跳，不会爬上爬下，不会在阳光下奔跑，也不会爬上那个*小的树枝的弯曲部分，对不明白的事情总想一探究竟。 现在，玩具对他来说太幼稚了。娃娃、拨浪鼓和枕头被他丢在铺盖底下。只是被丢弃——而不是完全遗忘。有时睡着一翻身，其中一个会跑到身子下面，于是——半睡半醒中——他会伸手去摸。等到几个小时后彻底清醒，发现自己抱着娃娃或枕头或拨浪鼓时，他便赶紧把它们再埋在铺盖下面，不让任何人发现。他不想表现得很幼稚，甚至对爸爸妈妈也不可以。 尤其对爸爸妈妈不可以。 *** 但是现在，纳特雷已经长大到可以知道答案了，完整、正确、真正的答案。不仅知道，还想弄明白。毕竟，他在成长，不再是小小孩而是大孩子。他的尾巴和耳毛已经变得比较红了，时不时地还能蓬松起来。脑海里好像也总能蹦出真正的、长长的、难以解释的问题。 “我为什么不能跑到菜园那头有阳光的地方去玩？”前几天他问妈妈。“我们为什么不能摘点榛子来过冬，非要总吃老松果？”他问爸爸。 事实上，他觉得他已经知道答案了，但还不是很确定，希望能从大人嘴里听到真实、完整、真正的解释。要是他们能详尽地解释一下，事情通常就会变得明朗了。 P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