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身认知

　　《具身认知》：所有这些都意味着，我们看待自己身体的方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几个世纪以来，我们一直在采用“医学”这个词来思考我们的身体是如何构成的。但事实证明，不同器官和系统的表达方式并不能恰当地描述身体的连贯性和交织性。更重要的是，它使我们看不到我们身体的系统性本质。西方医学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它把身体想象成各个部分的集合体，每个“部分”发生故障时，都可以被单独治疗。但是，我们的身体并不像时钟一样，可以被拆分为各个部件，我们只是刚刚开始认识到所谓传统的对抗疗法，有些疾病的病因不是单一的。当然，还有其他许多医疗系统，如顺势疗法、针灸、中国传统草药或印度阿育吠陀，它们都承认身体之间相互依赖的复杂关系。但是，它们往往是一堆杂乱的民间传说（其中一些经过了科学的检验，而很多却没有），以至不可能将可证明的真理与基于奇闻趣事的激情洋溢的信念区分开来。（当然，安慰剂效应仍然值得拥有。）从本章描述的内容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理解整体效应的科学框架，但是，像心理神经免疫学这样的混合学科仍然处于起步阶段。这不是一本医学书籍。在这里，我想强调的是一个更普遍的观点，即我们的身体本身是一个系统——从技术上讲，是复杂的自适应动态系统（简称CADS）。系统理论是具身认知的基石之一，因此有必要对其主要特征进行简要梳理。在很多学者的研究中，系统理论很快变得极具专业方向，而且经常具有数学性质，但是在此，我要避免这些复杂的内容，只是尽力让大家了解这种方法。我将称系统为技术意义上的系统，以便将其区别于更多的日常用法（如我在前一段中提到的不同医疗系统）。系统是一系列的过程，这些过程本身就是系统：我把其称为促成系统，即子系统。当一群子系统聚集在一起，并以复杂的、反射的方式相互作用时，它们就可以创造一个更大的系统，这个系统似乎具有一种稳定性和完整性。例如，它可能看起来是一个相当稳定的结构，尽管这种稳定只能通过子系统之间恒定的、动态的相互作用来维持。白蚁群或蜂巢是一个系统。数以百计的小生物——子系统——正在做它们自己的事情，但它们也通过局部信息进行交流。这种小规模的互动可以导致连贯的“群体智能”的出现。例如，一个白蚁丘就像一座由西班牙建筑师高迪设计的大教堂——一个由柱子和拱顶组成的复杂建筑，看似需要高水平的思考和多次的交集才能完成。但白蚁不是这样做的。单个白蚁喜欢制造带有化学气味的小泥球，然后将泥球滚来滚去。它们会将泥球堆积在气味*浓的地方，形成一堆堆的泥球，将这些泥球堆积、压实，就会形成柱子。如果两根柱子不断增高，彼此会靠得很近，而当白蚁把泥球往一根柱子上抬时，就能闻到旁边柱子上的气味，所以白蚁会把泥球放在离它*近的柱子那一侧……久而久之，两根柱子就会靠在一起，形成一个拱门。白蚁没有什么计划，它们不知道拱门是什么，也没有打算建造拱门。然而，我们很难拒绝这样一种观点，即在某个地方一定存在着某种意图或设计。系统级的智能自然地产生于许多子系统，这些子系统相互交流并遵循它们自己的局部规则。同样，身体也是一个系统。它的微小元素相互响应，形成一致性并呈现目的性。每个子系统的行为都有其自身的特点，也可以说，部分是它们所参与的交互作用的结果。这些“碎片”不断共振，而这些共振改变了它们的表面性质。这些“碎片”可能在解剖学上是可以区分的，但它们不能被解剖出来，而且会以同样的方式采取行动。记住，只随着自己内心的节奏跳动的心脏是病态的心脏。在一个系统中，任何明显的边界或膜似乎都标志着一个子系统的界限，但它不是障碍或围栏，而是一个持续的、重要的互动场所。如果国家退回到保护主义，国际贸易停止，那么国内的生活必须做些改变以适应新的环境。在围困之下，必须改变生活，否则一切就会停止。那么，子系统的体系就是上级系统的体系，因为这个上级系统也是更广泛的力量和互动集合内的子系统。正如我的心之于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也是我周围世界的子系统。所以，每个系统之所以是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它是一个超级系统的一部分。心脏之所以这样跳动，是因为它在倾听肠道和肺的节奏。我之所以是现在的我，是因为我呼吸的空气、我消化的食物、我听到的花园里的鸟鸣及我与妻子日渐增进的亲密情感，都在不断地把我塑造成现在的我。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一样，她也不一样。我的妻子朱迪和我盖伊在这个关系中不再是可识别的“角色”，当我们在一起时，只有“盖伊衬托下的朱迪”和“朱迪衬托下的盖伊”。当我四处走动的时候，我周围的超级系统的性质发生了改变，所以我总是“在某些事物衬托下的盖伊”。这种关系具有涌现的特质，这些特质不能被简化为我们作为个体的可分离的特质。我们作为子系统，会受到超级系统的约束和影响，我们是超级系统的构成元素。“但是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