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 2

下了车后，炫岛今天关门挺早，沙尘暴的原因杜奇燕和流年早早回家了，李岚芳也到牌友赵麻子家打麻将去了。 晴也回到家就上了二楼拿出一张卷子刷起题。很多时候当她找不到出路，只能通过刷题来缓解烦躁，虽然在外人看来，她缓解烦躁的方法有些奇葩，但效果很好。 等她一张卷子刷完下楼的时候，邢武正在换纱布。她看见中午老庄医生给他包的纱布已经被他扯扔在一边，上面又有血印子了，他一只手绕着有些别扭的样子。 晴也走过去，接过纱布低着头为他重新包扎，声音闷闷地说：“不会躲吗？” 邢武抬头睨了她一眼，淡淡道：“她喝大了，给她撒完气，以后也不会找我了。” 晴也没说话，沉默地为他包扎完就上楼了。 那晚，邢武独自在楼下，没有上楼打扰晴也刷题，也是难得两人睡觉前没有说会儿话，关了灯就各怀心思地睡了。 周日晴也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史敏家，胖虎也去了，邢武一天没见到晴也，晚上回来时，晴也早早睡了。 周一早晨到学校晴也才知道那个持刀的鞍职学生被送到警局了，其他人基本没啥事，也没有家长因为孩子在学校打架找过来。 起码这点就很神奇，在晴也原来的国际学校，难免也会有学生之间互看不爽起冲突的，不过他们那里打架一般打的就是钱，总归*后都会落到一个“钱”字头上。 但是在这里只要不闹得太夸张，不会有人因为挨了一拳就报警，问人要精神损失费啥的根本不存在，跑到警察面前哭诉在他们这些热血男儿眼里是件丢人的事，打就打了，实力不如人就自认倒霉，例如大曹。 但晴也清楚，大曹这次丢了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晨会的时候，黄毛郝成功同学被请上了主席台，而且是高中三年唯一一次不是因为读检讨书上主席台的。 这次黄毛上主席台是接受全校表彰的，毕竟他打破了鞍中常年马拉松垫底的成绩，破天荒地跑了个**，钟校长感觉倍儿有面子，昨天晚上还特地让四班班主任通知黄毛今天把奖杯带到学校，在全校师生面前露个脸。 但是，由于那天在巷子里黄毛看见的那一幕太过于惊悚，导致奖杯摔在地上跌瘪了一大块，他也试着拿锤子想把奖杯敲圆了，奈何奖杯质量实在太差，不仅没有被敲回去，反而直接被砸出个洞来。 所以当他上台举着那个破奖杯时，胖虎很谜地站在二班队伍*后挠了挠头，对旁边的邢武说：“这……这届奖杯造型做……做得挺别致啊。” 邢武扫了眼站在*前面的晴也。由于晴也长相端正，品学兼优，所以自从她来了后，班上有任何队列方阵，老师永远把她安排在**个，此时她扎着个马尾，只能看到后脑勺。邢武倒是想起早晨，黄毛六点就跑来炫岛，拿着他的破奖杯说他两晚没睡好了。 邢武以为是得了**给他激动的，搞了半天他想了两晚上晴也和邢武的关系，还是没想通。 于是早晨晴也出门的时候，就看见大冷天的，两男的蹲在炫岛门口，也不说话，就这么蹲着抽烟——画风也是很新奇。 她拉了下包带看了眼邢武，邢武感觉那会儿她似乎想对他说什么的，后来她又看了眼黄毛，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黄毛还很纳闷地问他：“嗯？你们吵架了？不会是因为我吧？” “……”哪里找来的存在感？ 中午，邢武和黄毛他们一群人从小卖部出来，往操场走的时候，晴也一个人坐在篮球场边发呆。 黄毛奇怪地嘀咕了一句：“那不是晴也吗？” 胖虎立马朝她喊了声：“晴……晴也，你今天咋没写题啊？” 落在*后的邢武听见声音抬起头朝她看去，她侧过头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 晴也收回目光继续戴着耳机靠在篮球场边的椅子上，眼神发直地盯着场中打篮球的少年。 黄毛落后一步对邢武说：“武哥，晴也今天怎么不对劲啊？” 邢武没说话转身朝她走去。 不一会儿，晴也面前压下一道黑影，她抬起头的时候，邢武逆着光站在她面前，抬手将手中的饮料递给她，她顺手接过拧开喝了一口放在脚边。 邢武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冷峻的五官和飞扬的鬓角吸引了另一边妹子们的目光。 两人坐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场中的男生满场狂奔。 良久，晴也忽然开了口：“那个活儿别接了。” 邢武直起身子斜靠在椅背上掠着她，她侧过头忽然浅浅地笑了下，露出唇边若隐若现的酒窝，在阳光下多了一丝不真切的意味：“真的，不值得。” 邢武目光淡淡的，声音透着股漫不经心：“什么不值得？” 晴也嘴角依然浮着看似轻松的笑意，眼神再次落回操场迎着阳光，有些惆怅地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别在我身上付出太多，不值得。” 半晌，邢武起身，双手抄兜，转身落下一个“呵”。 晴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很坏呢？ 晴也对邢武的感觉的确是特别的，特别到在她过去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一个男生对她来说有这样的吸引力。 但这并不代表她能看见他们的未来，很多事情她现在也是走一步算一步，就像当初和邢武说的那样，她是拿未来在赌，而赌博这种东西本来就有输有赢，未来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 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想伤害邢武，如果因为要把她送出国而让他独自承担这份压力，她不忍心，更无法承诺她读完书能回到这个地方还他这个情。更何况，她向来不喜欢欠人情，还是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她觉得这对邢武来说不公平。 她喜欢他痞笑的样子，喜欢他凶悍的霸气，喜欢他打趣时坏坏的味道。她喜欢和他在一起，他给她一种有了依靠的感觉，她觉得两人现在这种相处模式挺好的，没必要把两个人的未来背负在一个人的肩上，活在当下嘛。 所以自从听说邢武要接那么危险的活儿后，她心情一直挺沉重的。 只不过真把话跟邢武说开了，搞得像她出了国就打算跟他断了联系一样，有点残忍无情啊，特别是邢武丢给她的那声“呵”就很魔性了。 晴也总觉得自己好像挺对不起他，一下午没好意思回头看他。 放学的时候，胖虎照例跑来等晴也和史敏。那位看见晴也就脸红的冯宝同学回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每天放学都去哪儿看书啊？能不能带上我？” 晴也和胖虎对视一眼，两人谁都没说话。胖虎毕竟是邢武兄弟，史敏好歹也算是晴也在这个班上关系处得比较好的同桌，两人勉强带去邢武家还能说得过去，要是人再多，晴也也不好意思。 就在晴也沉默之际，还肿着脸的小灵通立马回过头来，又神气活现地说：“你们要去哪儿看书啊，我也去。现在不上晚自习了，我天天放学就回家被我妈嫌死了，就跟机关枪一样盯着我。” 晴也有些为难地说：“地方太小，去不了那么多人啊。” 冯宝有些遗憾地说：“这样啊。我就是自己在家复习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看，有的地方不会也不知道问谁。” 晴也干脆对他说：“要不你实在不会的就微信拍照给我吧。” 冯宝一双眼睛里冒着小星星红着脸跟晴也加了微信。 三人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邢武、狼呆、黄毛他们聚在马路边上。 胖虎朝他们喊了声：“走不走？” 邢武侧头看过来，晴也匆匆扫了他一眼转身挽着史敏先走了。胖虎自从每天放学跟着晴也混后，自觉加入到晴也这边，也不跟黄毛他们“浪”了，看晴也走了，赶忙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追了上去。 邢武收回目光。黄毛看看晴也，又看看邢武，语重心长地说：“反正这事现在就我知道，放心武哥，我一定烂在肚子里。其实你们真不用因为我感觉难堪，故意不讲话，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兄弟你哪儿来的自信？ 晚上的时候胖虎告诉晴也，其实班上*近不少人向他打听放学补习的事，他感觉学校一刀切把晚自习取缔挺不好的，虽然他们这些人成绩烂，但也有想学的，而且对每个班上那些成绩好的人挺不公平的。晴也也觉得校领导这个决定有点草率，天天喊着升学率，又怕惹事，不敢担风险。 她嘀咕了句：“其实大家可以自发留下来晚自习，就是自愿形式的。” 史敏摇了摇头：“你看我，我看你，自愿到*后还是变成强制，那些家长只要看见大家又恢复晚自习肯定又来闹。” 晴也想想倒也是。 晚上的时候冯宝当真拍了两题问晴也，晴也给他快速解了答案再拍给他，然后发语音给他解题思路，反正也耽误不了她几分钟。 胖虎他们走后，晴也把东西抱上楼，拿换洗衣服下楼准备洗澡的时候，正好在楼梯上撞见才从外面回来的邢武。 狭窄的楼梯，一个要上楼，一个要下楼，谁也不让，就这么在半道撞上了，两人同时停住脚步看着对方沉默着。 晴也先侧过身子贴在墙上让出半个人的位置，随后邢武收回目光也侧了下身子，两人面对面而过。狭窄的楼梯迫使他们的身体差点要撞在一起，呼吸交织间，晴也忽然心跳加速瞬间低下头，她似乎都能感受到邢武身上的气息，有那么一秒她差点忍不住去拽他。 可看着邢武目不斜视的样子，她又不愿拉下脸去跟他说话，干脆抱着衣服跑进浴室锁上门。 当她一个人站在浴室里的时候，心情瞬间跌到谷底。在舒寒口中听见邢武打算供她出国读书时，她是震惊的。面对邢武毫无保留的付出，她承认她没有他那么不计后果，所以她的那句“不值得”似乎是突然把他们拉回现实。 可不过才短短两天的时间，她却感觉已经和他冷战一个世纪那么长了，刚才与他面对面时，她根本就抑制不住自己不理他。晴也自认为还算是个理智的人，但她的理智每当遇见邢武时就会面临坍塌，她忽然感觉鼻尖发酸，难过得心脏抽抽的。 她洗完澡上楼的时候，发现邢武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她盯着他高挺的鼻梁、深刻而冷峻的轮廓看了一会儿，叹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地盘。 在她的认知里，她不想让邢武吃亏，也不想占他任何便宜，只是不知道邢武是怎么想的，也觉得她很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