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的时间(精)/诗人散文丛书

　　《野性的时间》：　　德浪河谷的仲夏，太阳晒裂了野葡萄。　　“来吧！管什么热血倾流，德摩比利的决战死而复生，斯巴达人的遗骨齐声喧哗，只要有一个活人，我们就来，我们就来！”坎特军士高声叫喊。“加利??欧文！加利??欧文！我们将青史留名！”更多的人高声唱和。　　营地不远处的林子里士兵越聚越多。　　当时的确只我一个活人，我是那一个区域中唯一没有受伤的人，北越军士兵占领了我们这块地方，我假装死过去，这倒容易，因为我身上沾满了别人的鲜血，没想到北越的机枪手把我拖去做了他的机枪沙袋。他没有发现我还活着的唯一原因是他比我抖得更厉害。他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而且可能是**次上战场。他开始用迫击炮向我们排射击，我们的迫击炮排开始向他和他的机枪发射炮弹。我躺在那儿心里盘算，“这下完了，如果我站起来喊‘弟兄们，不要朝我开炮’，北越军士兵就会打死我；但是，如果像这样纹丝不动地躺在那儿，我们自己的火炮就会打死我。我真难啊！迫击炮开始在我周围爆炸，我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难挨过，幸运的是，也没几分钟，俯在我身上的那个越南兵终于被炸死了，我只受了点儿小伤，但命保住了”。　　“我虽然一直在祈求奇迹的发生，但是我已经准备好，我把一枚手榴弹放在手臂下面，因为有一群北越兵正朝我躺着的地方走来，他们在清理战场，并开枪打死我们受伤的兄弟。就在那群北越兵走近之际，我已差不多摸到了手榴弹的引线。正在此时，一架战机超低空袭来，飞得很低，差不多只有树冠那么高，然后突然爬升，把一枚凝固汽油弹不偏不倚地投在了他们的头上。那当儿，我目瞪口呆，老天啊！那精准度将使我终身惊叹。然后我被一阵凝固汽油弹的热浪扑倒，那真像炼钢炉倾覆了一样。这救命之恩我将毕生难忘，愿上帝保佑所有的飞行员。”　　“每次我们的飞机俯冲轰炸时，我就会发现对面丛林里敌人的火力顷刻松懈下来，他们把所有的武器都瞄准了俯冲下来的飞机。几小时前，我心想着，我真短命！因为我看到，我们的飞机上投下一枚燃烧弹，正朝我落下。炸弹从我头顶掠过，近得我甚至可以看得见上面的铆钉，我当时认为一定是飞行员的失误，才会把炸弹投得如此近，但是当炸弹落地，弹片飞溅的时候，离我们防线约三十米处的五六名敌军从火焰中被炸了出来。那一刻，我简直忘记了呼吸，爆炸过后，前方只剩下一架重型机枪架在土丘上还在开火，*后一枚凝固汽油弹准确无误地投在那挺机枪上，整个土丘化为灰烬。我当时想，‘到底是美国空军啊！’”　　飞行员戈尔中尉，坐在树荫下一直默不作声，他驾驶的“天袭号”的作战流程是这样的，先投下凝固汽油弹，再投下一百一十公斤一枚的重型炸弹，*后使用二十毫米机炮向成群的北越人进行扫射。空袭消灭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地面的北越军也有企图逃离的，但他们跑不掉的。由于激战双方差不多处于混战状态，只要看到下面有成堆的北越军，他们就会行动，曾有几枚炸弹投在了自己作战防线内，因为一切仅凭目力所及，在烈焰吞没一切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当时那儿还有没有自己人活着。　　作为飞行员，谁也走不出这个彼此心照不宣的阴影，大多数时候他们会比地面作战人员更沉默。　　当树林外的小路上由远而近传来声音时，他们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后勤部队正把阵亡的士兵陆续从战场上运回来，他们被安排在医疗救护站边上一个临时帐篷里，身上逐一佩上“阵亡”的标记。哈达威中尉根据连的名册，逐一核对伤员和阵亡者的姓名。哈达威中尉曾在该连待了两年半的时间，熟悉该连所有的兄弟，现在核查伤员和辨认阵亡者的任务落到了他的肩上。他将挨个儿走到每个担架前，辨认躺在上面的朋友和战友，这真是一桩令人心碎的差事。　　空气令人窒息，除了哈达威中尉外还有一个活人——来自艾奥瓦州的教士，他在替死去的士兵们祷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