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暗香

木香花开 上一次到未名园赏牡丹时，木香花才半开，花看半开，酒饮微醺，有种若即若离的美感。而此次正逢木香花盛，它铺天盖地的气势完全震撼了我。白木香和黄木香，从高高的棚架悬垂，像瀑布般倾泻而下。飞溅的水珠，是修长枝条上那些丰润的花朵，它们香气四溢，甩动满庭芬芳。小巧的花朵，玲珑精致，绵密地紧拥在一起，缀挂在长长的枝条上，摇曳成大片的花屏，迤逦生动。白木香雪堆似的晶莹洁净，星子样闪亮，是无数双眸子流转的笑意。浅淡的黄木香更像临风欲舞的少女，裙袂飞扬，轻盈如千万缕青丝在飘逸。它们毫不吝啬地展露自己，让远处的绿篱都沾满它的体香。 木香花的香气是飘散开来的，不用你费力去嗅，盈盈暗香，就氤氲到园子的每一个角落，所以它又名七里香或十里香，置身其中，整个人都被熏染得醉了。 我原有一本席慕蓉的诗集《七里香》，因封面破损，就自己做了一个封面。记得是用黄和绿两种颜色做背景，上面画一个半身长发女子的背影。女子头发是咖色的，披散在白色的裸背上，被淡淡的黄和嫩嫩的绿呵护着，透着浓厚的春天气息。那本书也不知遗失在何处，我依然清晰记得席慕蓉的那首《七里香》：“溪水急着要流向海洋／浪潮却渴望重回土地／在绿树白花的篱前曾那样轻易地挥手道别／而沧桑的二十年后／我们的魂魄却夜夜归来／微风拂过时／便化作满园的郁香”。 诗写得唯美而伤感。诗人追忆的青春里有淡淡的忧伤，有深深的思念与怀想，还有深藏于心的懵懂和纯真。依然是那个篱笆，依然是那一丛绿树白花，微风吹过，所有的恩怨早己随风消逝，闻到的，唯有似远还近的一园郁香。这缕香，发自心底，是深沉而深切的真情，是曾经热恋之人的心香。愈纯真的情感愈让人难忘，就像愈寻常的花儿愈使人迷恋。 木香花是朴素的。它是家常的花儿，厚道实用。木香是蔷薇科的花儿，它的香是蜜糖般的甜香，和玫瑰、蔷薇一样，是可以吃的。未名园的主人说，每年木香开花的时候，她都要采一批欲放未放的花苞，用来沏茶，也可以把木香花与茶混着喝，那味道里透着初夏的感觉，美妙极了。木香花也可用白糖腌渍，制成木香花糖。方法与制作桂花糖的方法一样，一层花，一层糖，层层压紧放平，收进玻璃罐中密封好。吃时用干净的汤匙取出木香花糖，用它来煮甜汤、包元宵、做馅饼，若是直接兑点开水，也是滋养肺腑的好饮品，香甜润喉，回甘生津。不嫌费事的话，还能用木香花做花糕、制花酱等。完全开放的花朵也可剪下来晒干，填充在枕头里做花枕，能安神助眠，夜夜闻香入睡，令人身心愉悦！ 木香花是娇媚的。蜂飞蝶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爱美的女子摘下木香花，嵌在衣襟处，串在手腕上，簪在鬓发间，一闪一闪的小黄花，多有“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的意趣。若是再折几枝木香花插在瓶子里，放置案头床边，则整个房间都飘荡淡淡的芳馨，如丝如缕，阵阵袭来，沁人心脾。 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