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童度河

时光 1 那年假期，去大理生活。吃完晚饭，打车去面包店。橱柜里基本卖空，只剩下一袋南瓜吐司、两只羊角包、两只法国餐包。老板独自坐在店外悠闲地抽烟、吹风，柜子上写着自助购物。他这样信任顾客。我说，我付完啦，走人了。他微笑对我点点头，气定神闲。做生意的魄力真大，怪不得面包卖得这么快。 拎着面包，我和她一路散步，聊天。一路应对她各种高智商问题，谈论托尔斯泰、鲁米、陀思妥耶夫斯基、各种身心灵问题。一个有思想的有好奇心的女孩是让人有振作感的。好像共同进步。看见黄色的巨大月亮从洱海对面的山顶升起，速度很快。很少见到这么大的圆月，震撼人心。路上行人都停下来赞叹赏月。 我们一路都能看到这大月亮。当它突破云层完美呈现时，我对她说，来做祈祷吧。一起站在山坡马路边，面对大圆月，合掌闭目，各自做了一个长祈祷。 觉得她又长大了很多，旅途总是让她吸收很多东西。在杂货店买刺子绣，她坐在店门口和老板娘的小女儿聊天，温柔善待。买关东煮吃，一起深夜去吃烧烤喝可乐。与喜欢玩耍的自由自在的妈妈在一起，她内心任何愿望或想法都可以实现。把自己打扮成她愿意成为的样子。 在记忆中这是这般美好的时光。 二〇〇七年写的故乡片段。如果现在写，会不会更好一些呢。那时怀着小姑娘，写的时候想给她留一点点记忆。否则她不会知道母亲的童年故乡是什么样子。 2 她要接待两个比较亲近的同学来家里，是**次同学上门。两年了，想起我读小学时每天放学都是和同学一起做作业、玩耍，现在她们多么孤单。她开始给两个同学分别写信，说，欢迎你来我家玩你觉得我家的花多吗？好看吗？你在舞蹈团辛苦吗？累吗？……都用信封装上，认真粘好，并且做了美丽的装饰。 我说，他们给你写过信吗？她说，没有。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高兴的表情。她是多么重感情、需要友情的人。 除了功课作业，她的精力都在画画上面。艺术老师器重她，让她单独画大作品。作为典型天秤座，她会伪装自己安好、愉快、合群。吃完饭，坐地铁回来。我尽量和她聊天，了解她的情况。感受到她像种子发芽，渐渐萌发出她的艺术性人格。 今日为同学之间人际关系，与她沟通交流半个小时。我说，人一般在十二岁左右才会遇见自己真正的朋友，因为那时大家都有思想，可以用内心交流。妈妈就是这样。此后一直都会自然地交到朋友。至于现在呢，好好专注功课提升、对他人友善但不用过于热情、并且有时是可以自处的。她点头表示听懂了。 睡前与她长谈，说了很多。总之是认真对待学习，这是为自己负责，一切努力都是耕种，为了以后开花结果。她安静地听完，那一刻我相信她记在心里了。 有时想，也许人生育和照顾一个孩子，*终目的是为了知道这是轮回的游戏。没有比去照顾另外一个人的人生更大的责任。父母，孩子，这都是彼此的责任。这种捆绑与肉身一样难以解脱。轮回之根。我们做一个游戏，*终是为了知道这只是一个游戏吗。 深夜十一点，一时兴起，穿衣戴帽下楼，花园里玩雪，凌晨一点多才睡下。苍茫飞雪，万籁俱寂，稍纵即逝的迷境美感，再想起来就跟一场梦般。及时行乐，就是这样。梅花树枝的积雪下面，都是红色初生花苞。 想高兴的事，做高兴的事。心无杂念，不想那些没用的。人说走就走，要珍惜。 3 她什么事都不积极，坐在电脑前写作却极为专注。目前不清楚她写过多少个故事，中文英文都有，但我并不打扰她。如果写作、画画能让她真正觉得愉快，并寄托自己的心灵。还没有一间安静的属于自己的小画室，经常喝着饮料吃着点心听着喜欢的音乐，有时戴上各种喜欢的帽子、头巾，一个人随心所欲在角落里画半天。高兴的时候画一张，不高兴的时候也画一张。 绘画是她表达自己的通道，一边摸索一边实验。今天新刷一块赤红的画板，对我说，想要一间墙壁与地板都是雪白的房间，让所有颜料痕迹留在上面，层层叠叠。我说，日后这房间也会是你的作品。 看动画片《海洋之歌》。无论小说或电影，艺术形式中的人物总是通过“背离”和“旅途”来取得印证和成长。他因为某种原因，离开，出发，开始一段冒险、挣扎或抗争以及*终得到答案的道路。这样的生命旅程，让人的内心得以扩展和深化，*终达到自我完成。 孩子*终也只能离家远行，离开父母身边，去开启自己的旅程，才会真正地独立和成熟吧。